第275章 返乡创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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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不知不觉二十多个春秋过去了。我这个曾经承办刘满柱杀人案的检察官,也青春不在,鬓『毛』已衰,已接近退休的年龄了。最近这一段时间,市里号召各级机关到农村去对口扶贫,我就报名参加扶贫工作了。

由于野草乡山底村是我终生都难以忘怀的一个贫苦村庄,刘满柱杀人案是我承办过的成百上千个案件中,最令我感伤的、最刻骨铭心的一个案件。

刘满柱早已逝去,刘得贵也含恨离世多年了。目睹这个事件发生的山底村人也老的老去了,年轻的也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但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却依然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在我临告老返乡之前,能给山底村做点事情,老马负轭,略尽绵薄,也算是聊补我心中的些许缺憾。因而我报名将扶贫点定在了山底村。

“哐当、哐当、哐当……”列车在均匀地响动着,飞驰电掣般由平原向着高原山区驶去。车上的旅客们昏昏沉沉进入了睡眠。

夜深了,刘大宝没有一点睡意,他回忆着四年前考上京城新华大学,乡亲们敲锣打鼓欢送他上学的情景。到了学校之后,第一学期有多艰苦,饿得晕倒在教室里,被同学们背到医院急救。

那些教授们一个个在课堂上向他们灌输知识时为了强化表达、加深印象而附着的各种肢体语言和生动的表情,依然那样鲜活,仿佛仍在眼前晃动。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大山里的孩子,在读高中时是全年级第一名,而到了这全国精英聚集的地方依然是第一名。看来只要肯下功夫,什么都可以战胜。

“我就要运用在学校学习的这股顽强精神去战胜家乡的贫困。我一定要成功。”刘大宝想着。于是他精神抖数,信心百倍。他想着有他自己的学识和乡亲们的支持,一定能够成功。

这时,对面座位上一位年轻女士的一本书,从座位上滑落到了地板上,他低头给捡了起来,顺便扫了一眼,看到这是一本《悬崖边上的女孩》,这是一位英国女作家路辛达?丽雷写的。

他轻轻地把这本书给放在茶几上,没有惊动这位女士。因为这位女士依偎在她的男朋友怀里正睡得温馨香甜。

“看样子,这一对情侣说不定也是刚刚大学毕业,要回家了。不知道她们两是在同一座城市还是分隔两地呢?她们的父母情同意他们的婚事吗?她们是否门当户对呢?她们能最终走到一起吗?”想着、想着……刘大宝又想起天彩虹来了。于是那撕心裂肺般的相思之苦又袭上心头。

刘大宝悲观地想道:“看来凶多吉少啊,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登不了婚姻殿堂的。因为自己的家庭和人家是天壤之别,人家是在云端上活着的人家,而自己是在贫民窟里忍受煎熬的人家。这是人间的两个极端,就像两条平行线,各自按照自己的轨迹运动,永远也不可能有相交的一天。”刘大宝开始后悔没有守住自己的感情闸门,平添无数痛苦和折磨。结果把天彩虹也给害了。

但是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要想再关上,谈何容易!就像决堤的洪水,呼啸奔腾,浩渺蔓延,中途要想重新修好堤坝,堵住洪水,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而相思猛如虎,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天彩虹的倩倩身影、音容笑貌。但是目前状况又让他颇为担忧,让他对她们的未来焦虑不堪。

突然,手机响了一声,刘大宝打开一看,是天彩虹发来的短信:“亲爱的,我好想你……你走到哪里了?”

刘大宝看后,心里又涌过一阵火辣辣的痛苦,顿觉喉咙哽咽,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他回短信道:“亲爱的,我又何尝不是?但是父母们有她们的考虑和担忧,她们为你的前程和命运负责。应该理解她们才对。你也不别太焦虑和痛苦,慢慢会有办法的。我们的事业会有成功的一天。我现在已经走出京城大概有五六百公里了。我这里一切都好,不必挂念。”

火车转为汽车,从辽阔的平原慢慢爬上了黄土飞扬,崎岖陡峭的山区,道路越来越狭窄,眼界也越来越狭小,弯道越来越多。公共汽车被滚滚黄尘包裹着,就像一颗硕大的土球在滚动着。

“有整整四年没有走这条道了。”刘大宝想着。因为刘大宝家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亲人,就是回家来,也还是他孤独一人。所以自从上大学走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他赤条条的一个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了。

刘大宝没回家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到了学校放假后他还需要打工挣钱,赚取下一学期的伙食费,否则,下一个学期他就得喝西北风了。所以他整整四年了没有回家一趟。

“家里的房子也不知成什么样子了?院子里的蒿草说不定都长得高出房顶了吧?”他呆呆地想着。

然后望着窗外的滚滚黄尘,看到四周依然一片萧索。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都被过往的汽车尾气和『荡』起的烟尘熏得焦黄干枯,奄奄一息。

盘山公路一圈一圈地绕着巨大的山峰盘旋而上,那些沟壑里、半山坡上的村庄依然是那么破旧、落后、贫穷。有些低矮破旧的土平房歪歪斜斜的,有的墙壁都裂开了缝,门口有几只鸡在找食物吃。不时有人出出进进,有的佝偻着腰,扛着农具,那衣着依旧那么陈旧破烂。

“他们一日三餐在吃什么呢?能吃饱吗?……四年过去了,看上去这些村子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四年前我上大学走时路过这些村子看到就是这个样子,四年过去了,还是这个样子,我们山底村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一点儿改变呢?”刘大宝出神地想着。

汽车继续沿着崎岖山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远远望见山底村了,刘大宝把身子向前探了探,怔怔地顺着汽车的前挡风玻璃望去,一时间心『潮』澎湃!

透过车窗玻璃望去,那条路还是尘土飞扬的土路,不时有奇形怪状的石头伸出了路面,而那些松软的没有石头的地方则被压得陷了下去,雨天一遇积水,那坑就陷得更深,于是那汽车就在这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起伏,摇来晃去,变成了一个不规则摇晃的摇篮。

由于车内没有空调,大热天闷热难忍,人们只好把窗户打开解热避暑,于是那一路上汽车『荡』起的浓重的黄尘就都顺着窗户吸进了车内,车里的旅客自然个个都是土头土脸,一副土行孙模样。

山底村赫然出现在眼前了,那村子一排排参差不齐的人字形瓦房,依然是那样破旧不堪,有的房子墙壁上的泥皮,因年长日久已经脱落,『裸』『露』着暗黄『色』的土坯。有的房子已经坍塌,但是由于没有能力再修缮,于是就成断垣残壁,里面长满了野蒿和杂草。

那村口的道路还是他走之前的老样子,『乱』石和黄土铺垫起来的,因为人、畜走多了,就压得稍平整一些了。他就是在这里被乡亲们含泪送上车,上大学走的。四年了,没有一点变化。

而村子的标志『性』特征,村口那条小溪还在欢快地流淌着,小溪边的一排排白杨树长得高大粗壮,青枝绿叶,树冠如云。

而那些喜鹊和乌鸦依然热衷于在这些高大的树梢上筑巢安家,生儿育女。多少年来不论山底村如何贫穷苦难,它们依然不离不弃,一代接一代在这里与村里人比邻而居,繁衍生息。

这就是他阔别了四年的故乡,这就是曾经养育他的故乡,这就是他世代贫穷的苦难的故乡。这里有他的魂,有成百上千热爱他的乡亲,这里静静地躺着他的四代苦难的亲人。他们都是从贫穷里出生,在贫穷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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