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宫闱秘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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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话还没说完,拓跋濬便打断了她的话:

“安平郡主是否太多管闲事了?大司徒三朝元老,奇谋迭出,屡建奇功,既能谋国,岂会不自谋!李博士说得不错,我们真的杞人忧天了!”

这时拓跋灵又开始不耐烦了。

“哎呦,你们还有完没完,还在说什么呢。”拓跋灵拽着顾倾城,“倾城,今天你还是主角呢,我们却在这里磨磨唧唧,你可是不能迟到的。”

“好好好,走,走。”顾倾城道。

拓跋灵看着身旁的顾彧卿,脸上又充满幸福的微笑了。

身后的拓跋濬,见九姑姑喜怒哀乐皆为了顾彧卿,不由得冷哼:“顾彧卿,便宜你这小子了!”

“殿下,看起来上谷公主颇喜欢顾护卫嘛。”战英也看出拓跋灵对顾彧卿毫不掩饰的爱慕。

“是啊,但愿那臭小子好好珍惜,否则看本王不揍死他!”

顾倾城与拓跋灵离开国子太学,重上车辇。

顾倾城对冯左昭仪道:“不好意思,让姑姑久等了。”

“没关系,我也正好趁机眯了一会。”冯左昭仪眯了一会,人显得更加精神了。

又温婉的笑问:“你们都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了?说给本宫听听。”

“里面都是些学子在纸上谈兵,无聊至极,还有大司徒撰写什么国史,打算篆刻成碑,也是至无趣之事。”拓跋灵快人快语,“幸好有倾城出彩的言论,妙语连珠,把最沉闷的地方,都变得妙趣横生。”

“……哦?”冯左昭仪微微浅笑。

顾倾城只看着拓跋灵,对姑姑噙笑摇头。

拓跋灵又咯咯笑道:“里面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学究,被倾城反驳圣贤那些不落俗套的言论,都气哭了呢!”

“倾城说什么了,竟能把那些老学究气哭了?”冯左昭仪有些好奇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怕姑姑担心:“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孔圣人有些言论也有糟粕之处,直抒胸臆罢了。”

拓跋灵又道:“那些个儒生学子,不但震惊倾城的美貌,还被倾城那番言论折服,一个个恨不得对倾城顶礼膜拜,如蝇逐臭!”

“嗯!公主——”冯左昭仪脸色立刻沉下去,瞪着拓跋灵,示意她用词不当。

“呵呵呵……对不起……我用词不当。嘻嘻嘻……倾城怎会是臭肉呢。”拓跋灵陪着笑,“应该是趋之若鹜……”

其实顾倾城哪里会介怀拓跋灵刚才的用词不当,她可是喜欢拓跋灵的率真直爽呢。

看着拓跋灵笑容可掬道:“灵儿,方才在太学里面,到底没什么有趣之事。灵儿想瞧有趣的事,今天顿丘王府大排宴席,那么多客人,总会有让公主感兴趣之事。”

“嘻嘻嘻,倾城。”拓跋灵心照不宣的看着顾倾城,带着狡黠的笑道:“倾城,本公主方才已经发现最有趣的事了。”

顾倾城红着脸,看了姑姑一眼,见她似乎并未好奇上谷公主的有趣之事,才放心。

拓跋灵忽然又摇着顾倾城的手,蹙眉问:

“哎!倾城,你们方才与李敷他们说大司徒什么来呢,搞得本公主一头雾水的。”

顾倾城脸色略显凝重,看着也逐渐开始好奇的冯左昭仪,略为沉吟,道:

“……大司徒撰写国史,却把鲜卑不雅习俗,包括大魏历朝皇帝诸多不光彩的事,都直言不讳的撰写出来。”

“哦,有这样的事?”冯左昭仪认真起来。

顾倾城点点头:“姑姑,你看这里写的——”

顾倾城靠近冯左昭仪,拿出方才拓跋濬给她的书籍,翻开前面一段指给冯左昭仪,念道:

“鲜卑源于东胡,化外之民,其人凶悍,怒则不论父兄皆灭。

父死,子妻其后母;兄亡,弟拥其寡嫂。婚俗开放,无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拍即合,宴毕而交……男贵女贱,妇人等同财物牛马,随意掠夺……”

念到宴毕而交,顾倾城略为迟疑,脸色也骤然红了。

拓跋灵听到这里,又羞又愤,已怒不可遏:

“可恶的老匹夫!亏他是三朝元老,竟敢如此侮辱我鲜卑族人!父皇也真是老糊涂了,居然让崔浩撰写这种辱没国体的国史!”

拓跋灵虽然心直口快,若不是恼极,即便对崔浩出言不逊,也绝不会出言责备自己的父皇。

“公主稍安勿躁。”冯左昭仪对拓跋灵道。

稍顿,便又喟然道:

“其实,鲜卑此俗,世人皆知,至今未泯,崔浩也不算言过其实。

只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大魏上至皇帝,下至王公贵胄,大多是鲜卑族人,如此一来,他真是得罪一大片人了。”

“是啊。”顾倾城点头叹道:“这些陋习虽是事实,毕竟是国丑,我和李博士都担心大司徒会触犯众怒。没人愿意别人揭露自己的丑行,更何况是大魏皇帝,岂能轻饶?”

顾倾城说罢把手上的书籍递给冯左昭仪。

冯左昭仪随意翻看,忽然脸色凝重,似乎发现更大逆不道的言词,赶紧合起来。

微微摇头,轻轻叹道:

“大司徒历经三朝,大魏南征北战,大司徒屡出奇谋,皆大获全胜。自比张良,堪比再世诸葛,可谓出色的军事谋略家。现如今,怎么倒糊涂起来了?”

“他老人家可不就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倚老卖老呗。”拓跋灵又不以为然的哼道。

见冯左昭仪刚才神色有异,便拿过书籍,认真翻看。

忽然,她怒容满面,拿书籍给她们看,指着书籍道:“你们看看,这里竟如此污蔑太祖爷和老祖宗!”

“……哎!”冯左昭仪刚才早已看见,现在唯有摇头叹息。

拓跋灵念着那一段:

“……大魏开国太祖道武帝拓跋珪,违人伦外甥强娶姨母。

道武帝之母贺氏献明太后辞世,帝盛葬母后,故差人四处报丧,八方亲属往宫中吊唁。一时缟素一片,哀音满廷。

贺太后有一幼妹,小名素月,貌若天仙,彼时已婚嫁如意郎君高俊,夫妻恩爱,育有小女高柔。

素月久居宫外,鲜与皇家往来,帝一直未谋其面。今闻长姐贺太后辞世,故入宫吊唁。

素月一身缟素,梨花带泪,两道黛眉,浅颦微蹙,貌美如花,纤秾合度,更兼青春妙龄,光**人。落入道武帝眼里,不觉惊为天人。

葬礼后帝强留小姨母素月,于宫中苟合,再灭其夫高俊一族。

先封素月为贵人,对外宣称新觅贺氏女子,姨甥夜夜交欢。

道武帝视若珍宝,废慕容皇后,扶贺氏正位中宫,一年后生次子拓跋绍,封清河王。

早年道武帝战功彪炳,开疆拓土,称霸华北。晚年却好酒贪色,服食寒食散,猜忌多疑,刚愎自用,兄弟不睦,弑杀功臣。

贺氏规劝未果,反遭幽禁,其子拓跋绍入宫,弑父救母,引发宫廷惨变……”

拓跋灵读到这里,冯左昭仪伸手摁住书籍,示意她不要继续往下看了。

其实顾倾城方才已看过这一段,却不知那素月是否真有其人。

“姑姑,那素月……”

“素月就是老祖宗,也就是当年的贺夫人,后来的懿德太祖太皇太后。”冯左昭仪轻轻叹道。

“……老祖宗,竟然是素月?”顾倾城张口结舌。

冯左昭仪微微颔首。

“他们竟敢如此污蔑太祖爷,污蔑老祖宗,丑化大魏,真是不知死活!”拓跋灵握着拳头,义愤填膺道。

“鲜卑族对于汉人的所谓人伦和三纲五常,并不怎么讲究。”冯左昭仪叹道,“别说是小姨母,父死,子妻其后母,兄亡,弟拥其寡嫂,也是真有其事。”

拓跋灵的怒意逐渐褪去,显得无可奈何。

“姑姑,他们说太祖爷为抢老祖宗入宫,灭了老祖宗夫君高俊一族,连老祖宗的女儿高柔也不放过,是否真有其事?”顾倾城又浅声问冯左昭仪。

“几十年前的事,孰真孰假,我们又怎能知道呢。”冯左昭仪黯然道。

帝王可以把美人掠夺入宫的同时,也可以诛灭她五族,甚至灭国!

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其实,他们所记载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老祖宗与太祖皇帝的恩恩怨怨,孰是孰非,我们作为外人,又怎知个中真相。”顾倾城替老祖宗不平。

“虽然道听途说的事,作不得准。但是拥有皇权,却可以为所欲为!”冯左昭仪脸色沉痛。

稍顿,顾倾城又紧张道:“只是这些书籍,断不可以让老祖宗看见。老祖宗如今的身体,是不能受任何刺激的。”

拓跋灵好奇的问:“冯左昭仪娘娘,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您可否给我们讲讲?”

冯左昭仪踌躇着,看着她们两个。

拓跋灵又摇着冯左昭仪的衣袖,嗲声道:

“娘娘,你就给灵儿讲讲嘛。灵儿一知半解的,晚上回去,都没法睡觉了!”

顾倾城笑道:“公主的好奇心啊,就是最重!”

“好吧,好吧。”冯左昭仪摇头浅笑。

她实在拗不过拓跋灵,便道:

“其实,老祖宗与太祖爷当年的恩恩怨怨,太祖爷是否真的暗杀了老祖宗前夫高俊一族,不得而知,只是以讹传讹,究竟是否属实,没有人知道。

后来民间曾流传这段话:‘当年求爱多殷勤,如今翻脸不认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亲生儿子起杀心。’

老祖宗的亲生儿子清河王拓跋绍弑父,后被太子就是后来的先帝明元帝所杀,是世人皆知之事。

先帝明元帝继位后本想灭尽拓跋绍一族,被老祖宗用丹书铁券救下其孙儿河涧王拓跋渊。

数年后河涧王拓跋渊率残部卷土重来,为父报仇。

却被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皇帝围剿,斩杀于号称鬼见愁的万丈深渊,自此拓跋绍一族几乎灭绝。

再后来,当今皇帝继位,再禁止了那些谣言,也不让人重提当年老祖宗与太祖爷那些陈年旧事。

时隔多年,前辈人的宫闱秘史,恩怨情仇,本来已被尘封起来。没想到,如今又被崔浩挑了起来。

皇宫秘史,恐怕又被沦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资了。”

“老祖宗的嫡亲孙儿河涧王拓跋渊,本来已经被救一次,后来还是为父报仇,卷土重来,再被斩杀于鬼见愁了?”顾倾城蹙眉道。

冯左昭仪默默点点头。

顾倾城一脸心疼:“那老祖宗当时,得有多伤心啊。”

“大概是二十年前,被陛下斩下万丈深渊的鬼见愁。”冯左昭仪摇头叹道:“鬼见愁啊,连鬼都害怕的万丈深渊,被打下去,尸骨无存,哪里还有生还之望。所以拓跋绍一族,算是真的绝了。”

顾倾城心疼得泪水汪汪,泫然欲滴:

“幸好老祖宗心胸豁达,先是夫家被太祖所灭,后又儿孙丧尽,还是生生挺了过去,还能如此的长寿。”

“先帝这一脉虽非老祖宗嫡亲所生,但老祖宗乃太祖帝的嫡亲姨母,也是近亲血缘,辈分何其之高。”冯左昭仪又道,“所以即便是先帝和当今陛下,对老祖宗都是尊敬有加。”

拓跋灵听罢冯左昭仪之言,越想越气。

再翻开有关老祖宗那页,伸手在上面搓揉了几下,恨不得就把它撕碎了。

一边搓揉,一边恼怒道:

“都是崔浩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不好好写他的国史,却专门揭我们拓跋皇族的伤疤,害得本公主好好的心情,又变糟糕了!”

她掀开帘幔,恨声道:“这些低级乏味的国史,就该把它给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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