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醉酹寒香酒一杯 14、走进新时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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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醉酹寒香酒一杯  14、走进新时代3

“适时”二字实在很重要。

吴苌原是准备在下跪磕头谢年谅赐父亲轮椅之时拿出这锦囊还图纸的,那般既有仁孝,又有忠义,在场的谁人不得帮腔夸上一句?主子爷怕也会动容,这好印象就铸下了。

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主子爷新来,这耳朵里能听着多少事?先见了他这般忠义仁孝,以后旁人再说什么,主子爷怕也不会尽信。  若真有什么事故出来,凡给他个能张口说话的机会,他就有把握凭着这好印象和自己一张嘴,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得极好,奈何方才正待还这图纸,夏小满和青樱就过来了,一下子岔开,这气氛就不一样了,他再难接上话,只得揣起来,再待时机。  谁知道一直到走人,也没寻着好机会,这会儿再不给便是彻底折在手里,——日后再给,反倒遭疑,为什么要还早不还?

吴苌还图纸这话一出来,持葛推着年谅的轮椅停了下来。

夏小满本是跟在其后的,便也顿住脚,垂了眼睑做贤淑,心里却是冷笑。

其实吴苌这样的人最容易讨主子喜欢,相貌俊朗中看,又不会太帅把主子比下去,也不是那种伪娘模样让人觉得办事不牢;精明干练嘴巴甜,又处处彰显忠心,业务和人品都让主子放心。  就刚才他给年谅讲年寿堂玫州分号概况时,夏小满都觉得这是个经理人的好料子。  思路清晰,业务熟练,甚至心底还有些怀疑图纸地事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结果这会儿吴苌做这一出……她心底那职业经理人形象瞬间坍塌。

这秀做得太过,只让人觉得假。  即使先前她没瞧着那“莲花宝椅”,吴苌此举也不会让她将其当作忠仆典范,只会觉得是专好巴结上司的小人在刻意逢迎。  何况,她见过那轮椅了……

不过。  封建时代的主子怕是都好这一口儿吧,——被仆人捧成神明才好。

她站在年谅身后。  双手悄然握拳。  她看不到年谅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平缓之极,他笑道:“吴大哥言重了。  这不当什么,不必如此。  ”

她手一紧,心里骂了句傻x,果然夏虫不可以语冰。

吴苌一直注意着年谅表情,没在主子爷脸上找到赞赏和宽慰。  倒是失望,而见主子爷没接他的图,略一迟疑,脑子里飞快转了几转,忙又陪笑道:“轮椅已是做了的,这图纸自当奉还与爷,日后小地父亲身子养好,小的便将轮椅香火供奉。  永感主子恩德。  ”

吴栓也体察了儿子地用意,觉得此举甚是高明,定能博主子欢喜,便忙在一旁帮腔,也张口闭口大恩大德、要烧香拜佛供奉的。

年谅摆手一笑,道:“实是小事一桩。  栓叔和吴大哥要老挂在心上,倒叫我惶恐。  ”说着示意持荆接过那图纸,却叫交给夏小满。

夏小满一愣,因着见不着他表情,一边儿心里揣度他的意思,一边儿脸上挂笑把图纸收到袖里,却无意中正对上吴栓的视线。

吴家父子这会儿也是揣度着主子的意思,暗自打量着这夏姨娘呢,——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竟似是主子心腹!除了命硬的传闻,她似乎就没什么过人之处吧。  这实是让人费解。

吴苌个高。  又微垂着头,既是可用眼角余光觑人。  又掩了一脸谋算,显得十分恭顺;这吴栓却是坐在轮椅上,再低头就啥也瞧不着了,因此正对上夏小满。

见着夏姨娘看自己,吴栓一怔之下,忙微一含颌,陪了个笑脸出来。

夏小满瞧着他那轮椅,眼珠儿一转,笑道:“爷说地是呢,吴大掌柜的和吴少掌柜的实在是太客气了。  ”说话间,她拍了拍年谅坐着的莲花宝椅,又道,“爷对吴大掌柜的病确实是上心呐,就说这轮椅吧,先前自家的不论,在珅州得了这把好椅子时,就同满娘讲,‘不晓得玫州木匠手艺如何,这来了定要问问吴大掌柜的轮椅用着伏手不,若是不伏手,咱们找好工匠照这轮椅再打一把,送与大掌柜,务必要让大掌柜用着舒坦了,这身子才好恢复得快。  ’”

吴栓忙道:“小的谢过爷和二奶奶怜恤,有这椅子已是生受了!”

吴苌却是耳朵一颤,不由狐疑起来,在珅州得了好椅子……?!

夏小满一直盯着吴苌,见他面上没什么大反应,眉梢却是下意识颤了颤,便是心里有数,只听年谅道:“方才事多,倒将这句忘了,亏得满娘记起,栓叔这轮椅用着可还伏手?”

夏小满见他如此配合,晓得他是同意她试探吴苌了,便不理会吴栓满口地“生受”,笑着向吴苌道:“不知吴少掌柜的用的哪家木匠?想必入得吴少掌柜眼的必是手艺精湛的,那就请过来照着爷这莲花椅再打一把吧。  只是,”她一边儿说,一边儿仔细瞧着吴苌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口中带着点儿遗憾口气,道:“只是莲花样儿却是没图纸的,那送椅子地说从一鞑靼行商手里买来,只得椅子,没得图。  哎,怪可惜的,这花样这么精致……吴少掌柜的若寻来能工巧匠,能仿制出来是最好不过了……”

夏小满向吴苌说话开始,他就转过身面向夏小满,一直微躬着身子,满脸堆笑,当听到鞑靼行商时,他的笑容略有些僵,转而她说完,他又恢复卑恭的笑容,只道:“小的父亲倍受主子重恩,实不敢再领;二奶奶若是喜那花样精美,小的这就去与二奶奶寻灵巧地匠人。  仿这花样子出来,与爷和奶奶做旁的家什也好。  ”

他的神情夏小满全然看在眼里,目地达到,见那边吴袁氏婆媳也过来了,都等着走呢,便也不多说,只笑道:“那敢情好。  就请吴少掌柜地叫那匠人过来吧,家里也还需要添置些桌椅家什。  正好一起打了。  ”说着又俯身问年谅道:“爷看可好?”

年谅点头道:“甚好。  ”

吴苌躬身道是,退到一边。  吴袁氏带着儿媳妇吴苏氏过来给年谅夏小满行礼,然后众人一路往外走。

那吴苏氏家里父兄都是木匠,方才走到近边,正好听了夏小满要打家什那话,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想着若能揽下这大宗活计便好了。  她当时就想着要接夏小满的话。  然先前接那句话,都叫婆婆瞪了,又有些不敢,便一直憋着没吭声,紧着给吴苌使眼色,盼他能说句举荐自家父兄地话。  谁知道吴苌瞧也不瞧她,倒叫她气闷了。

好不容易熬到家门,背了人。  吴苏氏已是着了火一般急,抓着吴苌袖子便道:“爷,奴家瞧二奶奶为人随和得紧,当是极好说话地,你怎的都不同二奶奶说说,我爹爹便是会打家什地。  这可是大宗,这银子……哎呦……”她还没说完,已经被吴苌甩手推开,一个不稳摔到地上。

嫁来吴家这几年,吴苌多是疼她宠她,纵有口角,也不过是空口说几句罢了,骂她的时候都少有,更是从没动过她一个手指头,今儿算是头一遭下重手。  她有些懵了。  愣怔的瞧着吴苌。  却发现吴苌罕见的黑了脸,眉头紧锁。  脸上冰冻三尺,话音儿里都是北风呼啸,他道:“你聒噪些什么?”

她不知所措起来,身上也疼,心里也疼,原想着起身,忽见吴苌身子动了动,似乎要来扶她,一时间她又气又恼又委屈,索性大摊开坐在地上不肯动了,只等吴苌像往常那样来哄她,拧着眉头撇着嘴,带着哭腔恨声道:“爷这是做什么?!奴又怎的不招爷待见了?”

吴苌却是顿住脚,手掌变成拳头,拳头又变成手掌,忽然撇过头转身往外走,只丢下一句,“蠢婆娘。  ”

吴苏氏目瞪口呆,眼泪生生卡住也落不下来了,傻傻的坐在冰凉的地上,看着帘子上地坠脚荡来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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