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话、暴虐（2 / 2）

易北辰眉间一紧，迟迟没有说话。

“如今的辛夷，只是与她有着相同的容貌罢了，我只能去不断的找寻你心中那个人的痕迹，然后模仿她的样子。但你总要给我些时间不是么，要么……你觉得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或许……我再也变不成你想要的那个她了。”

“不……”易北辰的身子也在微微发颤，仿佛是无法再将心中的情愫压抑回去。“另一个人……辛夷，你是在告诉我，你已经不是她了么。”他在怀中摸索，将那张带血的婚书展在二人面前。“你既然不是她，就不会明白，我是怀着怎样的期望度过边关苦寒的每个岁月。”

辛夷怔怔的看着那张薄纸，看得出它上面血染的痕迹，纸面已经泛黄，边缘已经起皱，折痕的位置甚至薄得快要碎开。显然它的主人曾经无数次的将它展平细看，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入怀里。

“有几次，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是怎样的。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但每每闭上眼睛，我脑海里全都是你的样子……你站在村口的小路上，痴痴地等。”他说到此处，身子微微颤抖：“我只怕我再也见不到你，我只怕你听到我的死讯之后会痛苦难过……但，卓辛夷……你如今却告诉我，我在你心中，是无关紧要的。我的死活，跟你半分干系都没有，对吗。”

辛夷面对如此的回答，竟半刻都无法回答似的，只顾盯着他低垂的头，光影间匿去了他的表情。

“你说话啊，现在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我易北辰一文不值！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他忽而伸手，压住她的肩膀，死死的禁锢在身下：“是不是……卓辛夷！”

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如何反抗一般，只顾用惊恐眼神死盯着他。“不……没……没有的话！”

易北辰腾出手来，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相接的一刹那收回了手。“我本以为……我会让你想起些许，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只可惜，我回来了，但……你却已经不是她。是我错了，卓辛夷……是我错在本就不该对你有任何的期望。”他忽而冷笑一声：“是我错了，如果没有这样期待，是不是我就不会这么失落……这都是我自找的，自找的！！”

他的手死死的攥住辛夷的身子，手上力气之大，甚至有一种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的错觉。“我失忆了，这是不可争的事实，事已至此，咱们没有什么可以后悔不后悔的，你想让我变成以前你认得的那个卓辛夷……我可以努力去改，去学……只是你不要这样……”

“你从本能上，就不希望我碰你，”他垂下眼来，盯着她的容貌。“我真希望你是以前的那个卓辛夷，可如今又期望你不是。如若你不是与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孔，我就不会如此在意你的感受，新婚也好……如今也好。”他突然收了力，直起身子将她一个丢在床上，而后转身便走。

直到他出了门去，辛夷方才坐起身子，将一旁的被子裹在身上，周身不住的发抖。

明明想要恨他，但在拼尽了力气鼓起勇气之后，得知了他的一切，却不免也为之心疼。她将手攥成了拳，抵在胸口的位置，大口的喘息抽噎。

或许先前的那个卓辛夷，一直都在的吧，若不然……知道这些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也会变的如此痛苦。

谁都没有错。

只奈何命运作弄不已。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最终止了哭，却抱着膝盖倚在床头，盯着摇曳的烛火发呆。

门口传来几声敲门的轻响：“夫人，主人让奴婢给您送药来了。”

“进来。”

“是。”那婢女乖乖的进了屋，见屋中的一片狼藉，不免先讶然了一番，而后方才见了只用被子遮住身子的辛夷，连忙拖着托盘弯身福了一福：“夫人，主人叫奴婢送药来……呃，夫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