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六章 夺秒赴险,争分劝谏(1 / 2)
尽管西梁储位之争甚是激烈,但眼下到底与三皇子关系不大,他忧心的不是此桩,而是自身姻缘。
万圣节便在两月之后,可那丫头依然心似铁壁,坚不可摧,若他这么一走,待虞沨归来,就趁这么一段时间,先下手为强的话……
还得想办法,趁着虞沨不在,争取佳人芳心。
真是迫在眉睫呀,三皇子不无忧郁地想。
不由掐指为算,推测虞沨归期,难免“牵挂”——不知那人,是否现下已到湘州境内?
虞沨这时尚且还在荆州“养病”,一路迢迢,不急不缓,及到十月中旬前,已抵达了荆州官驿,距离湘州,若是依着这般速度,倒也还有半月行程,故而,他这时尚且安全。
“养病”当然是为了等灰渡复命。
这时,他坐在窗下,斜靠圈椅,手里正把玩着一枚通体洁白的羊脂玉兰簪,并不是繁复的雕工,却无处不精细,而那脂玉,更是质地绝好。
天气已经日渐寒凉,荆州正是冷雨季节,客房内已置炭盆,不过官驿里并不备上好的银碳,因此烟气甚是呛人,故而即使天寒,虞沨也只能忍耐着窗外凉意,使室内通风。
簪子是他替旖景准备的及笄礼,玉料还是多年前因机缘巧合,从一番商手中购得,一直保存在手边,不曾雕琢,直到与旖景重逢,当知她心意已定,才悉心准备起及笄礼。
他记得她喜欢白玉兰,就连衣上染香,都用的是白玉兰的味道。
北儒魏望庸不仅好茶,对制茶之技别有体会,以致由他亲手烘焙之茶,成文士雅客们可遇不可求的珍稀,除此之外,魏先生还会一手出神入化的雕琢工艺,闲睱时也常刻章琢玉,只不似制茶之技广为流传,魏先生的刻琢之艺却为世人罕知。
虞沨既为魏先生的弟子,对先生擅长的技艺,也多少学了一些皮毛。
这枚玉簪正是他亲手雕琢,从旧年中秋,断断续续,经过年余,才有了眼前的模样。
便是前往并州,虽诸事缠身,也从没将这玉簪离身,但有闲睱,便动手雕琢。
直到离开并州之前,方才完工,但终究是犹豫了,没有在惜别时相赠。
他想,若能平安归去,再亲手替她挽发佩簪。
若是不能……
何必让她睹物思人,长久伤怀。
终究还是轻轻一叹,将簪子收入锦囊,藏入贴身的胸襟里。
这时离她的及笄礼,尚有十一日。
只听“咣”地一声轻响,晴空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刚刚在屋子里站稳,才喊了声“世子”,紧随其后,又有一人迈步而入,一身乌衣上满带寒气,因是背光,以致虞沨晃眼一看,险些以为这人脸上是罩了一层乌纱,挡得五官不明。
才隔了二十余日不见,灰渡竟是黑瘦得几乎脱了人形。
虞沨原本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归来,掐算时间,以为怎么也得再等个十余日。
虽一人快马疾行,自是比浩浩一行乘车便捷,但灰渡短短二十余日就由山西赶至湖南,并从湖南返回荆州,再加上他还得耗废些时日暗察疫情……
虞沨苦笑:“渡,你这些时日只怕连睡觉都没有下马吧?”
灰渡大步上前,却是单膝跪地:“世子,属下不辱使命,察明湘州疫情原为子虚乌有,虽设了个隔离区,但里边的人尽都是军户!已奉世子之命,让那二十个羽林卫先赴湘州,岂知他们一入湘州境,就被袁都司迎去都司府,竟再没有见人。”
虞沨:……这家伙,竟然还从潭州又回去了湘州,再赶返湖北,难怪成了这副模样。
“世子,湘州乃谎报疫情,并软禁羽林卫,必有不可告人之阴谋,世子万万不能前往!”
先是并州瞒疫,湘州却是谎报疫情,就连灰渡这般不善谋策的人,也察觉了其间诡诈。
湘州不比并州,与京都远隔千里,就算快书急传,路上至少也得耽搁半月,通讯不能保证及时,假若不是虞沨早经一世,因而起疑,先有了一番安排,这会子就算察明谎报疫情,再作筹谋只怕于事无补。
尽管早有预料,可当知所料中的,虞沨心里未免还是有些沉重。
倾身将灰渡扶起,且只吩咐惊疑不定的晴空:“先带灰渡去洗洗,换身干爽衣裳,准备些饮食。”
“世子,还请立即返回京都!”灰渡人虽被扶了起来,却依旧抱拳坚持。
虞沨只得说道:“我有分寸,这事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去休整一下,稍后我另有要务安排。”如此,才先劝走了灰渡,虞沨转身到书案前,略经沉吟,执笔而书。
当写下“见信安好”几字,唇角不由自主地舒展。
手腕轻悬几息,这才又侃侃而书,却非写,相思意。
短信书成,入函封漆。
待灰渡热水沐浴,换了一身干爽的袍子,囫囵将肚子填饱,立即折返客院的时候,却见晴空已经指挥着一队羽林卫套车驾马,竟是要立即启程的情形,心头大是慌乱,他当然不会以为世子仅凭刚才那两句劝言就改变心意,这显然是要往湘州出发。
甩开步伐跑上楼梯,也顾不得礼数了,一把推开房门。
不待灰渡说话,虞沨已经沉声而言:“渡,金榕中这是要谋逆。”
“世子!”
“若我不往湘州,湖南湖北与直隶诸州,尽都被会被卷入这场战乱。”虞沨冲灰渡扬了扬手:“你过来,听我细说。”
果然将诸番安排细细道来,才交给灰渡那封密函:“立即回京,将信交给国公府五娘,谨记,要亲手把信交给五娘,不能转托旁人。”
“可是世子……”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眼下情势危急,我是否能安然归京,还得看卫国公与父王诸番行动是否顺利,为免打草惊蛇,你暂时不能回王府,所以,我才让你将信交给五娘,国公府里的人,眼下倒比自家可信。”见灰渡仍在迟疑,虞沨又放沉了语气:“灰渡,我眼下的安危,只能托付给你们,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有这番话,灰渡自是不敢再坚持不去,纵使是男儿有泪不轻掸,可是当他几下叩首后,眼角也有一圈暗红:“世子,属下必不辱使命。”毅然而去。
送走灰渡,虞沨却也不再“养病”,上了马车,吩咐一句全速前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