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八章 细察人心,温言劝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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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前日才得的,代表她郡主身份的册宝。

无庸置疑了。

“郡王,此番冒昧求见,实在逼不得已。”旖景自己动手,将锦垫挪去正座前。

既是商谈机密事宜,那隔得数尺的距离自是不合适。

阳泉郡王确定了旖景的身份,心头孤疑却不减反增,当见旖景大大方方地跽坐好,这才轻轻一笑:“既是五娘,何必客套,缘何装神弄鬼,扮作宇娘婢女?”

“表叔当知缘由。”旖景却是一笑,听阳泉郡王改了称呼,当然也随之改口,意在拉近距离:“侄女这般周折,实在是因为金相之故,假若堂堂正正拜访,更会让表叔为难。”

阳泉郡王显然大吃一惊。

旖景轻叹:“看来,金相当真已经迫不及待了。”

“五娘此话何意……”

“侄女本是闺阁弱质,原不应当言及政事,无奈家中长辈出于防范金相之心,不便在这时与表叔接触,才交待了侄女掩人耳目一行。”旖景说道:“金相应当有那一番说辞,称先帝当年继位并非高祖遗命,眼下帝位原本应属表叔……”

当见阳泉郡王神色大变,旖景又再颔首:“金相应当还有一番说服之辞,称已经联合湖南袁起,并扣留楚王世子为质,十成把握能逼楚王投诚……或者金相还说,有办法收服家父,助表叔登位,我猜,应当还是那扣人为质威胁的把戏吧?”

阳泉郡王这时已是满面煞白,唯有一双眼睛乌墨,紧紧盯牢旖景。

“表叔,您可不能犯了糊涂,行这必死无疑之祸事。”旖景手扶于案,显出几分迫切。

叔姪俩四目相对,茶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室外风声刮打柯枝,一片凌乱,便显得越发震耳。

足有一刻,阳泉郡王才接受了事已外漏的现实,眉梢轻轻挑起,眼睛里更有暗涌入潮:“那么,大长公主与卫国公是操心我之安危?当年真相……”

就怕在当年真相上纠缠不清!

旖景自然认为那些所谓“证据”,不过是金相作伪,但以阳泉郡王的立场,当然下意识便会相信,就算旖景巧舌如簧,只怕也难以说服。

高祖驾崩未及立储是事实,而贤妃虽是空口捏造高祖曾有“遗诏”,手中并无实据,可六皇子当年颇受高祖宠爱也是事实,后,贤妃又阴谋联合不少文臣,支持“遗诏”一说,被严后血腥镇压尽数灭口也是事实!

严后之行,当然是为了保证先帝克承大统的合法性,遏制质疑之言,但且不过,如何能说服阳泉郡王相信那“遗诏”是子虚乌有?

“表叔当真对金相信之不疑?”旖景只好避开陈年旧事,且说眼下:“假若金相当真知道所谓真相,何故隐瞒多年?待得自身难保时,才对表叔坦言,说服表叔夺回帝位,以正高祖之愿!还是说,金相告诉表叔,他是最近才知实情?因为姚会那个纨绔子?所以,姚会之死在金相口中,便成了圣上灭口?”

阳泉郡王挑眉:“依五娘看来,这些都是金相捏造?”

“假若圣上已有察觉,连姚会都灭了口,又怎么会放过金相,还有表叔?”旖景摇了摇头:“表叔明智,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即使金榕中因怀私心,才捏构伪诣,但当年事实原本如何,眼下有谁能说清?”阳泉郡王鼻翼微翕:“先帝若无先楚王与贵祖父相助,如何能名正言顺登上帝位!而家父却……当年不过十一岁的孩童,便被囚禁高墙,幽固终身,他有何罪?一生受尽苦楚,半分不得自由,最终还是没有保住性命,被先帝赐死!”

旖景轻咬唇角。

她能理解阳泉郡王的不甘与怨愤,非但其父,便是他本人,得见天日也不过是七年之前,十余年的囚徒生活,又亲眼目睹相依为命的父母被赐死,尽管迫于实势,不得不忍辱偷生,甘于一个闲散宗室,碌碌无为,突闻金相“揭露”真相,眼见有扬眉吐气、翻身做主的希望,委实难以心平气和。

“正如表叔所言,当年真相已无人知。”旖景轻叹:“但说眼下,金相委实居心叵测。”

见阳泉郡王闭目,似乎竭力平息胸中波澜,旖景微微一顿。

七年以来,阳泉郡王乐得游手好闲,不问政事,一半是因为形势所逼,另有一半,或者是因为心性使然——多年高墙囚禁,纵使让他郁闷满怀,却也磨砺平坦了个性棱角,但得自由,只望一生平凡,原本无欲无求。

所以,即使金相诸多挑拨,他也没有因为固执偏激而生破釜沉舟之心,否则,也不会仅因一个小辈的寥寥数语,就坦言确有“谋逆”之意。

旖景当然不能逼迫太急,当见郡王面上因为旧事的不甘与戾气平淡下来,又再睁开眼睑之时,这才说道:“金相老谋深算,因洞悉圣上欲将他治罪,才行孤注一掷之事,表叔当也明白,他如何甘心奉表叔为主,不过是利用而已。”

借着阳泉郡王的名号起事,说服袁起,可金相心目当中的君主人选,只怕另有其人。

“遗诏一事只要漏出半点风声,表叔危矣。”旖景简而言之。

金相的盘算,只怕也是如此,当他准备妥当,虞沨身抵湘州,落入袁起之手,便会散布谣言,逼迫圣上斩草除根,阳泉郡王若是身亡,袁起更会相信当年“遗诏”一事,就算为了替阳泉郡王与威国公报仇,也会把那“谋逆”之路一行到底。

阳泉郡王显然已经平静:“五娘好意,叔父心领,我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也晓得金相大概在打什么算盘,可我也有为难之处。”

旖景连忙颔首:“表叔是担心就算坦承此事,圣上也会为了以防万一,于表叔不利。”

“身在帝位者,绝不能心慈手软,金相既决意以我之名起势,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成了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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