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兵祸消弥,风平浪静(1 / 2)
不得不说,金榕中这回对康王处境的考虑,已然极尽废心,倒不是因为他对外甥有多亲厚,而是康王对他来说,当真举足重轻,是不可或缺的“旗帜”,即使决意破釜沉舟,金榕中还有自知之明,明白以他的实力,还不足以使大隆江山易姓,改朝换代,就算能如愿争取楚王,推翻当今天子,天下勋贵世家,更重要的是领将兵士,也不可能接受金姓为帝。
这大隆江山,还得尊奉虞姓。
他当然也晓得康王对他心怀介蒂,说到底,不还是因为帝位?
故而,金榕中有十足地把握,当康王得知他有意助其登位,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在利欲熏心之辈眼中,旁人自然无不如此。
能计划到这一步,也算是竭尽所能。
而那位甘愿自缚认罪的幕僚,却也没有舍身忘死的觉悟,只金榕中再三保证——康王必会说服圣上,先留活口,将逆贼奸党一网打尽之后,当着满朝文武之面,公审此案,才能彻底粉碎高祖“遗诏”之说,捍卫帝位的名正言顺,使天下臣民不受谣言蛊惑,再生动乱。而等起事功成,帝位易主,这幕僚当然不会再被处死,反而成了奠基功臣。
于是这位“大义凛然”的幕僚,当被康王缚去乾明宫时,尚且心怀饶幸,不知死到临头。
直到听见康王双膝着地,侃侃而谈,竟将金相布局计划当真坦承布公,逐一禀明之后……
幕僚才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而天子当闻康王求见,虽已洞悉了他的来意,早安排好刽子手,只要康王依金相之言而行,开始挑拨离间,便将人当场斩杀!
不料康王却将金相计划合盘托出,反而谏言圣上应当信重楚王,晓以大义,舍子保君,调西南、湖北等部夹击湘州,扑灭袁起。
更应将金氏谋逆公之于众,剿杀直隶叛党。
这话虽未说中天子原本计划,无疑,却也坦承了忠诚不二之心。
天子龙袖一挥,先让人把那幕僚押入死狱,倾身扶起康王,以“长兄”称之。
而楚王,当然也接到了金氏叛党的联络,正“左右为难”。
康王却奉令往湖北一行,是为“密令”,而关于袁起谋逆之事,天子依然遮掩得严严实实。
这些消息传去金榕中耳里,大感庆幸。
虽与他计划当中,天子立即将矛头对准袁起有所出入,却也无妨大局。
天子狡诈!应是还想稳住楚王,否则一旦诏令剿杀袁起,楚王为了世子,定会萌生反意。
金榕中当然立即便将康王已奉密诏,去湖北调兵一事知悉了楚王——为何不动河南之兵?因圣上明白河南都司为王爷旧部!圣上已经对王爷心怀戒备,若再迟疑,非但保不住世子,便是王爷也自身难保。
楚王总算“下定决心”,遣亲信往河南“策动”。
康王当然不是去了湖北,而是直抵湘州。
而在他抵湘之前,阳泉郡王“横死”的消息总算传到了袁起手里。
当日,虞沨长卷画成,正自欣赏。
袁起踉跄而入,跪地大放悲声——
“圣上果然没有放过郡王!只是世子,属下虽承认你所言不无道理,可高祖之遗诏应当为真,郡王何其无辜?义父于我有救命之恩,袁起必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义父子孙含冤不雪,只好行违义之事,不能放世子归京。”
虞沨苦笑,却扶起袁起:“袁公,且待数日,我想,金榕中之书信就快抵达湘州,应是称郡王已经金蝉脱壳,眼下安然无恙,到时,你再考虑是否还要行此大逆之事。”
袁起一脸老泪纵横当即凝涸,两眼瞪成了灯笼。
果然,两日之后,“阳泉郡王”亲书密函抵湘。
袁起依然半信半疑:“世子料事如神,不过此书有郡王印鉴,或者是郡王当真被金相所救?”
虞沨但笑不语。
又过半月,阳泉郡王在以灰渡为首的天察卫护卫之下,抵达湘州,与袁起谋面。
至此,金榕中之计划已经全盘崩溃。
康王抵湘,手持天子密诏,怒斥袁起“大逆不道”,后又一番温言,称天子明断,情知袁起因为重义,才被金榕中欺瞒蛊惑,好在大祸未成,假若袁起能将功赎过,使金氏叛党自入陷井,消弥兵祸,可免以追究。
阳泉郡王既已亲口承认高祖遗诏为伪,又称自己绝无谋逆之心,袁起当然不会执迷不悟。
又是一番老泪纵横,跪地接旨,称罪不可恕,当将金氏叛党一网打尽之后,必会亲赴御前请罪。
而穴居山野的金榕中,总算在十一月末,盼来了湖北、河南相继“沦陷”,袁起数万大军已经直抵直隶的利好消息。
传讯之亲信声称,他亲眼目睹虞沨尚在袁起手中,眼下,正在河南境内。
金榕中当然欣喜若狂,立即联络党羽,集合叛军,往河南进发。
他之谋算,当然不是要与袁起联手攻城,而是得将虞沨这个人质扣留河南,等袁起与卫国公所率禁卫决一死战,待袁起入京,威胁天子“退位”,再趁乱安排死士将皇子尽数斩杀,要胁楚王以“平乱”之名,剿杀袁起,推举康王登位。
康王已有密函抵达,称他隐匿在安妥之处,只待大功告成,便可现身,肃清锦阳京。
关键除了虞沨这个人质,便是袁起与卫国公之战。
金榕中见他全盘计划一一得以施行,占尽天时人和,只以为天意如此,信心十足。
当然没料到袁起所谓数万卫部,不过是河南都司属下。
天子为防万一,自然不会允许袁起数万卫军直抵直隶。
而直隶诸地,多数卫部尚且瞒在鼓里,虽闻“兵变”一事,但因无兵部将令,又不得上官“示意”,只好摁捺不发,而锦阳京中,随着天子笼统以“谋逆”概括,却晦莫如深,满朝文武尽都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但诸如秦相等嗅觉灵敏者,已经料定与金榕中必有关联,故而紧张之余,又暗藏兴奋。
那些曾与金相“福祸相依”,却因为并无兵权,不能助及,被金榕中“遗弃”的党羽,当然也有大事不妙的觉悟,突然乖巧起来,甚至有人摁捺不住,抖露出金相不少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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