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胜负落定,废位收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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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月辛未日,对大多人而言轰轰烈烈甚是赶促,可是对于天子来说,却显得尤其漫长难挨。

他在汤泉宫,见完十二京卫指使,以防黄陶失利及时增兵,不得不先将众人遣归,免得城中万一有变,而不能及时调遣增援,反而让宫卫杀将出来打个措手不及,直袭汤泉宫。

约定午后闭城逼宫,天子身在灵山卫营,一直不能安坐,围着长案上敞开的城防與图连连打转。

却有阿谀者陪笑,一再安慰帝心:“圣上不需担忧,太皇太后到底是一介女流,见识浅薄,哪会料到今日事变,卫国公也不在京都,他的嫡长子苏荇是文臣,从未涉及军务,便是最近被调入京卫,不过就是太皇太后笼络之举而已,起不到大用,那虞榴,倘若不是楚王当年所荐,一直闲散,就算得了先帝重用,能号令宫卫,从不曾上过战场的人,又能有什么本事?黄同知一贯勇武,又经过这些年的准备,必能打宫里一个措手不及。”

“朕是担心慈安宫早有防范,毕竟苏轶遇袭在先。”天子满腹担忧,不免暗怨钟光兆不顶用。

“圣上多虑了,倘若太皇太后真有防范,就不会允准圣上迁来汤泉宫。”阿谀者想当然说道:“更会筹谋在先,免了黄同知的职务。”

“卫国公虽不在,仍有显王父子。”

阿谀者越发鄙夷:“说实在,以微臣看来,显王无非就是仰仗其父威势,堂堂男儿赫赫亲王,正妃早逝,独子病弱却不续娶,绊于儿女私情,实在荒谬,兼之楚王,虽有些才能,身子骨却实不顶用,前些时候大病一场,气都没缓过来,多少日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有精力顾及许多。”

完全不细想天子究竟是因为谁才陷于这般两难之境,不得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可偏偏这阿谀奉承的话就正合天子心意。

一时也觉得大有胜算,堪堪安坐下来。

哪知申正才过,就听禀黄陶策马入营。

阿谀者尚且喜出望外:“必然是同知带回胜报,微臣贺喜圣上。”

很快,当这位看清黄陶狼狈不堪满面仓惶的模样,险些咬了舌头,一脸的喜气僵硬在腮帮上。

得闻失利,并且是惨败,黄陶甚至没有察清是哪处城门失守放了援兵入内,天子盛怒,几乎没摁捺住戾气将黄陶立斩在前。

立即召集灵山、桐浦二卫,再兼自他登位以来陆续“培养”的心腹亲卫——驻防汤泉宫之金吾羽林,拢共近两万,疾行往近京卫部。

汤泉宫于是只有内宦防守,当然,十二卫部之女眷这等关键人质,天子没忘携带。

哪知一路之上,连至三卫,得到的只有一个结果——指挥及佥事、千户等职竟被太皇太后诏往西山卫!

天子咬牙切齿,这时再无饶幸,笃定太皇太后早有防备,就等着他作动。

而遣往通州、香河等卫的使官尚未归来,天子实拿不准诸卫是否臣服,唯有孤注一掷,想着自己有人质在手,十二卫部难道就真能毫无顾忌?

必须抓紧时机争取人心,攻入皇城掌握慈安宫,才有生机。

而西山营前,虞沨已经等待多时。

已是斜阳西落时分,冬月的霞光只在西天暗红,北风更厉,入襟阴寒。

黄袍乌氅,天子一双血目,万众拥护而来,当见营前也是铁甲密集,那当先一骑上,虞沨稳踏金鞍,身后是十二指挥朱衣铁甲,战刀在握。

见圣,却无一下马,摆明要兵戈相见!

天子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微咪一双凤目,凛视虞沨,唇角肃冷。

虞沨,当真是铁了心的谋逆,不过好在是他领军,而不是显王。

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罢了。

虞沨却也微笑——圣上,我可不是为了与你拔剑厮杀,我们的胜负,已经分明。

黄陶怒斥出声:“楚王虞沨,见圣驾,还不跪地相迎?”

他这一句话吼出,场面上却仍是一片寂静。

下马上前的是苏荇,却也不曾见礼,而是展开黄卷,缓缓道明天子罪状。

“孤奉懿旨,请圣上回宫。”待苏荇话音才落,虞沨不顾天子青红交白的脸色,干脆利落却不无客套地说道。

虽有“请”字,但谁知道言下是逼。

“朕若不从,尔意欲如何?”天子冷笑。

“高祖令剑在此,恳请圣上依令。”手臂轻举,金龙盘鞘,这回却并未出剑。

因为出剑,就要杀人。

“太皇太后称朕篡位,实为无稽,分明是太皇太后意欲夺权,而卫国公对朕之指控也为陷构,朕因洞悉尔等阴谋,逼不得已才行非常之事,意在维护祖宗家法、虞姓江山!”到这时,天子也不再坚持那套“刺客”说法,不握先机,无论什么说法都不顶用。

天子目若冷剑,环顾十二指挥:“诸位爱将皆乃大隆忠勇,切莫被奸侫蒙蔽。”却一挥手,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即押上一排女眷,重摁跪地,个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有满面死灰,有涕泪横流,又听一片“铿锵”,亲卫冷剑出鞘,直逼女眷脖颈。

十二指挥怨愤不已,指掌无不握紧剑鞘。

各人族亲,虽为男子,在慈安宫却遇礼待,并不曾受到折辱,可天子却对弱质女流这般欺凌,但凡热血男子,这时都不会心平气和。

十二卫中,东淮伯最是刚烈,而他家中被掳者除了伯夫人与两个嫡女,更有已经风烛残年的嫡母,眼见老母亲被押跪地面无人色,东淮伯只觉胸中恶浪翻滚,忍不住翻身下马。

天子心头一喜,且以为有人投诚。

哪知东淮伯却转身往后,分开兵卫,揪出一人来,照样一搡跪地,不用拔剑,只大张虎口掐紧女子脖项:“逆帝!你若敢伤我家眷,我先让此妇命断当场!”

东淮伯这是完全豁出去了。

黄陶定睛一看,两眼顿时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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