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回:纸醉金迷大梦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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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的夜里下起寒雨,哔哩啪啦沁人心脾,薄白纱落地窗帘已兜不住风势,它像狰狞的幽灵在窗角作祟。余姚倚在窗边,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古人是什么样的心境她无法揣测,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境。她一手摸索着拿起桌上酒杯,大口大口的喝起白兰地。裔勋推门进来抬手开了灯,她被明晃晃的白炽灯灯光刺了下眼睛,她揉揉眼睛笑着走过去“你回来了。”

他伸手夺过她的酒杯,“余姚,别再喝了好不好?”语气虽然平和,酒杯早已抢走。

她转过身走回桌边,拿起整个酒瓶指给他看,“这里还有呢。”言语间又喝下一大口。

他赶忙跟了过来又把酒瓶夺下,大声唤杜婶儿进来把酒收走。她没有挣扎哭闹,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微睁着眼眸尽显醉态,慢慢地重重地喘着酒气,如兰似麝,令他心疼不已。他把她放倒在床上,俯身为她脱下鞋子,只听她呢喃道:“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一晌贪欢……”

裔勋知道她走不出痛苦,她需要时间愈合,所以他要忍下她所以的胡闹。

在她清醒的时候,他试着问她,有什么法子可使她开心。她不语,她连自己都不清楚。她约了棠柠去烫头发,把她长而密实的头发烫成卷发,依然半挽着,但前额头却露了出来,在镜子里她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轮廓。棠柠笑她终于摆脱了稚气,她略跟着点头认同棠柠的看法。有时她去晓南阁打麻将,她已然成了熟客,不再像原来那般怯怯躲躲,听到再瞠目结舌的八卦她也不觉惊奇,她也不怕输钱,总是静静地冷冷地打完八圈再八圈。有时她约着棠柠去逛街买东西,每每出手过于狠绰,棠柠不得出手制止她,她也不争辩什么也就听话的收了手。更多的时候是去喝酒,新兴的西洋酒馆、巷子里的老酒馆,甚至赌局赌坊。在酒馆里会有男子过来搭讪,她历经了满山红那一遭,再瞧见什么样的男子也无所畏惧,她用不屑与冷漠倒也能挡走不少知趣的人。裔勋每天的功课变成到处寻她,起初以为她折腾几天也就眷了,故而随了她去,不曾想一发不可收拾,他有多生气就有多担心。

棠柠问她到底在纠结什么,事情已经都过去了,裔勋待她依旧很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她在用她的方式激怒他,她想要跟他大吵一架。她理解不来裔勋为何那般沉得住气,为何不质问她与满山红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何他不相信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大抵所有人都不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所有人都希望那件事可以翻过去,只有她执拗的想要亮出真相, 她说服不了自己遗忘,所以她只能麻木自己。有时她觉得自己是爱着裔勋的,但最近她老是在恨他;梦里总能梦见满山红的脸,狰狞的在她耳边奚落道——你这个不择手段贪恋钱财的女人!

全身镜里的那个女子她好像不认识,那个人的眼睛没有生气,活像个死鱼眼。她裹着厚实的半袄长裙,是浅浅的紫色像极了风干后的血。夜里她失眠,失眠到清晨。他醒来的时候她正在看着他,他惊觉的吓一跳。她不言语伸手去解他的衣衫,他按住她的手,他不是不想要,他只是觉得还没时候,她需要时间愈合创伤。她发起疯来强行扯他的钮扣,但被他几下子就按回床上。她讥讽道:“你是不行了吗?”他没有再忍下去,像暴风雨来袭,荡漾的在船底。她到底摆脱不了稚气,“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问我……”他不给她言语的机会,迎上她的唇深吻下去。

她觉得裔勋已经不爱自己,他不愿走进她的心里。

在赌局里,她刚刚下桌,抱着必输的心理,却意外赢了钱,她没贪婪见好就收。

迎面遇见凤杰,他刚刚抽完大烟,还处在飘然欲仙的状态里。从她出事起,他就没有见过她,说不上担不担心,总之知道她还活着,他没有太痛恨。他竟看着她出了神,她浑身散发着颓废之气,凄凄惨惨戚戚。他一直盼着她过的不好,但此时见了她,内心还是酸楚下来。

“好久……不见。”他尴尬的与她打招呼。

她忽然热情起来,“带我出去转转?”

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老爷他……”

“你怕裔勋呀?我早该知道的。”

凤杰被她戳了自尊,道:“你想去哪?”

她低头笑笑,“随便。”

他带她出了赌局,辗转找了家小酒馆。

她脱下黑色毛呢长外衣,里面穿着件极瘦的刺绣牡丹花旗袍,裹得严严实实却凹凸有致。她娴熟的跟他碰杯,“跟施芸结婚的这几年你过的好不好?”

他提了提气,还是咽下了真实的话,笑道:“我跟施芸挺幸福的,怎么老爷对你不好了?”

“裔勋对我好不好,你们看不出来吗?”

他诱导道:“可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她忽然凑近他,一只手搭在他的大腿上,明晃晃的长指甲像是在撩拨他,“强哥,小的时候你想到过今天吗?”

一声“强哥”使他心酥下来,仿佛时光倒转回五年前,倒转回五年前他还会不会抛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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