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杨白华(1 / 2)
一马平川的原野上,嘈杂急促的马蹄声响彻云霄。
惠泽死命抓住缰绳,身体伏在马背上,双腿用力夹住马腹,希望能保持住平衡,不至于被飞奔的马匹颠下去。
徐晋稳稳骑在黑雷背上,不断张弓搭箭,回身射向后面追赶而来的人。
不断有人中箭从马背上摔下来,但这并没能阻止追赶者们的决心,依旧呼号着疯狂策马,没有减缓丝毫的速度。
徐晋所带的箭支不多,起初连续两箭射向领头的白罗刹,但都被其手中长戟轻松拨开,看到不起作用,徐晋就专心射杀跟随的那些喽啰。十余支箭射完,至少有七八个喽啰成了徐晋的箭下亡魂。但徐晋心里也暗自庆幸这群追兵没有带弓箭,否则一起放箭,他和惠泽不被射死也得摔下马来。
两人慌不择路,只是任由马匹狂奔,后面的追兵虽然折损了不少,却依旧紧追不舍。不知不觉间,马儿奔上了一条大道,并沿着道路驰骋。
道路那端,一辆车驾在十余骑的护卫下急匆匆的迎面而来。
徐晋把缰绳一紧,控制黑雷从车驾旁边飞速通过。但惠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显然慌了手脚,马儿失控,径直朝着车驾冲撞过去。
惠泽吓得大叫起来,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突然车驾旁闪出一骑,迎面冲向惠泽。两马交错的瞬间,马上的人侧身腾空,敏捷的跳到惠泽的背后,双手拽过惠泽手里乱扯的缰绳,夺过了马匹的控制权。
马儿终于放慢了速度,最后在车驾前方人立而起,长嘶一声,稳稳地停了下来。
徐晋赶快跳下马,过去扶下双腿打颤,满头大汗的惠泽。
帮惠泽停马的人也跳下马,对着惊魂未定的惠泽微笑着说道,“小和尚,你这样骑马可不行啊,太危险了。”
惊魂未定的惠泽一面用衣袖擦拭头上的汗珠,一面含混不清地表示着歉意。
徐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此人身材高大匀称,气宇轩昂,颇有行伍之人的气质,年纪三十有余,容貌俊朗,衣着虽不华丽,但干净整洁,头发整齐地束于发冠中,精心修剪的胡须更衬托出一份硬朗。
徐晋拱手道谢,“多谢兄台出手相助,我们二人急着赶路,就此别过了。”
话音刚落,沿着道路便传来滚滚的马蹄声。白罗刹一马当先,“小子,看你们往哪里逃!”眨眼的工夫,这群追兵就围了过来。
“这么多人追赶这二人,不知所为何事啊?”那名男人上前一步问到。
“这与你无关,识相的躲远些。”白罗刹语气十分傲慢。
“这两位小兄弟看起来并非恶人,其中一位还是出家人,既然被我碰上,自然要问个明白。若他们犯下了罪行,我愿帮你捉拿;若不是,我也不能让无辜之人平白受难。”
白罗刹的脸上满是不爽,“今日是怎么了,尽遇些多管闲事的家伙……”
正嘟囔着,身后传来隆隆的声响,约莫有三十余骑,挟着滚滚烟尘飞奔而来。那是白罗刹府里的援兵,他们迅速汇聚到主人的身边。
领头的年逾五旬,身穿铠甲,不戴头盔,一条白头带将灰白的头发扎在脑后,同样灰白的胡须如野草般浓密杂乱,脸颊、鼻梁、额头上布满让人触目惊心的疤痕,不禁会去猜测他究竟经历过怎样的过往。
这人驱马来到白罗刹面前,拱手行礼,“少主,老仆前来相助了。”
白罗刹一反常态,不但回礼,语气也颇为恭顺,“区区小事,何敢劳烦华师傅亲自出马。”
“听回来报信的说,遇到了狠人。护佑少主安危,是老仆份内之事,怎敢不快马加鞭赶来。”
说完,这位华师傅转过身来,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徐晋一行人,“是何人胆敢冲撞我纥骨家少主,速速出来受死!”
徐晋正要发作,却被那位帮惠泽停马的人伸手拦住。
那男人朝端坐于马上的华师傅行了个礼,“刚才在下已经说过,这么多人追捕两个年轻人,必然事出有因,既然被我碰上了,就一定要把缘由问清楚。”
“这两个小子,杀了我的手下。”白罗刹不耐烦的回应道。
“那你为何不说,我们为什么会杀了你的手下?”惠泽难掩心中的愤怒,大声的反问。
“看来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男人回头对惠泽说,“小和尚但说无妨,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惠泽简明扼要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男人听完,瞪着那位华师傅,冷冷的说道,“看来你这位少主,可不是什么善类啊。”
华师傅面无表情,淡淡的问了一句,“少主,可有此事?”
“没错,是这么回事。”白罗刹爽快的承认了,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过这两小子身手不错,我已经很久没玩得这么开心了。”
“既然搞清了是怎么回事,恐怕我要让你扫兴了。你们若知趣,便掉头离开,否则……”那男人话音一落,后面那十余骑齐刷刷的下马围了过来,皆面色阴沉,目光冷冽。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白罗刹这方人数虽绝对占优,但对方那十余人皆浑身散发出透骨的杀气,且站位齐整,明显受过精心的训练。
华师傅不慌不忙的下了马,上前几步,拱手道,“阁下看来像是行伍之人。老夫华顺,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杨白华。你是长者,希望能明辨是非,带你少主离开,免得动起刀兵,徒伤性命而已。”
听到杨白华这个名字,华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又向前靠近了一步,再次拱手道,“老夫冒昧,敢问令尊大人的名讳?”
杨白华诧异的看着华顺,思虑了一下,还是给出了回答,“家父杨大眼……”
话刚一出口,除了惠泽,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徐晋长在北地边陲,对这个名字也是如雷贯耳。
惠泽在徐晋耳边懵懂的轻声问道,“杨大眼是谁啊?”
徐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惠泽,“你不知道?那可是大魏一代名将,传奇人物啊!”
“当真是杨公子啊!”华顺语气激动,情不自禁的朝杨白华跨了两步,但随即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忙立定脚步,拱手行礼,“公子不识得老夫,但老夫当年在杨将军军中,却常听将军提起公子。”
“噢!华将军是先父故人啊?”
“先父?”华顺惊诧的问道。
杨白华点点头,“先父去年已经病逝。”
“将军只大我两三岁而已,想不到尽已仙逝……”华顺叹息着。
“华将军当年在我父军中?”
“当年老夫曾是杨将军麾下冲阵先锋,跟随将军南征北讨。钟离一战,将军亲率我们冲击韦睿老儿的车阵,却被箭矢所伤,我拼死护住将军,好不容易捡回命来。战后,将军却被发配营州为卒,我心灰意冷,便离开了军队,回了家乡。打了一辈子仗,别无所长,幸得纥骨主公赏识,待我如上宾,又让我教授少主枪棒,我一家老小方能吃上口饱饭。”
白罗刹此时也凑了过来,“哇!华师傅,想不到你居然有这么大来头。”
“陈年往事而已。”华顺转向白罗刹,“今日之事,少主确有不妥之处,可否看在老仆的面上,就放过那两个后生吧。”
“不行!”白罗刹态度坚决,“难得如此尽兴,怎么能轻易就放过他俩!”
“为了自己高兴,便可以草菅人命吗?”杨白华愤愤地说道,“我大魏的江山,迟早坏在你们这些为所欲为之人手中!”
“啊,对了!”白罗刹凑到杨白华面前,上下打量,“你是杨大眼的儿子,身手必定也很了得吧?不如我们切磋切磋,你赢了,我就饶了那俩小子。”
“少主不可……”华顺正要制止,白罗刹却干脆的打断他的话,“华师傅!跟着你锻炼了这么多年,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么程度。那两个小子虽然也身手了得,但我自认还能战而胜之。现在有机会与杨大眼将军的后人比试,我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这样也好。”杨白华说道,“若能以单挑解决,避免伤及无辜,在下愿意应战。”
“这万万不行啊!”徐晋慌忙插嘴,“这事因我俩而起,怎么能把兄台你拖累进来。”
杨白华摆摆手笑着说,“今日这情形,我如何还能置身事外。小兄弟无须多虑,我自会处理。”
两人各执兵器,来到路边一处空地。
杨白华将手中大刀一划,朗声道,“你这种非作歹的恶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