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捌(1 / 2)
金焰炽凤的妖力嵇清柏隔得这么远都能清楚的感知道,他面色峻冷,估算着自己能撑下几招,抱着长生纵身跃入繁花树林里。
长生是凡人,自然不知道嵇清柏心里所想,他以为嵇清柏要带自己下山,只觉惶恐,怕被师父丢下。
嵇清柏趁着身后没人追上,才低声道:“后山地形诡谲,我能撑一阵子,你躲到十二洞里去,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
长生明白过来,猛地摇头,颤抖道:“师父你这是……要去送死吗?”
嵇清柏神色复杂,他不想瞒着长生,只能勉强说:“师父不会死的。”
长生闭着眼,他心如死灰,眼泪簌簌流下,双手紧紧拽着嵇清柏的袍子不肯松开。
嵇清柏边跑边听着四方,头顶树荫浮动,他眯着眼,一个斜掠,一只八脚蜘蛛钉在了他原本的地方。
要说“蜘蛛”也不准确,它上半身是人,四肢成了蛛腿,窸窸窣窣转过身来。
嵇清柏小心将长生放下,立即旋身弯弓,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
蛛妖看着笨重,躲起来却是身形轻巧,蛛腿钉在了一旁的树上,人脸垂直望了过来。
“清柏君。”那妖开口说了话,声音尖利,“我们并非要您性命,圣妖大人等着您呢。”
嵇清柏冷冷道:“等着我?等我杀他吗?”
蜘蛛也不恼,慢吞吞地转过头,又看向了长生:“师兄劝劝师父可好?”
长生的牙齿咯咯打战,他惊恐地盯着那只蜘蛛,胸口起伏不定,下一秒,突然眼前一黑,嵇清柏的手遮在了他的眼上。
“不要看。”嵇清柏声音淡泊,像水一样,润过心肺,“脏眼睛。”
长生镇定了下来。
那蜘蛛见没什么效果,倒也不慌,脖颈扬起,嘴一张,吐出一团淤泥来,嵇清柏一把背起长生躲开,反手又射出一箭。
这回蛛妖没有躲过,它尖声叫痛,却又不敢向前,地上的淤泥急速动起来,竟幻化成网,想扣住两人。
嵇清柏冷笑了下:“不自量力。”说着,他单手念了个诀,一团芯火燃起,落在了淤泥中。
也不知是不是这妖物真的怕火,那蜘蛛和淤泥都不敢在缠上来,嵇清柏不能耽搁,继续往十二洞最里面的洞口奔去。
结果堵路的还不止两个。
鸣寰不愧是在绝顶峰上呆了这么久的弟子之一,连嵇清柏会带着长生去哪儿都猜得一清二楚,但他不亲自过来,嵇清柏不用动脑子都知道他要先做什么。
有仇报仇,以恶制恶,鸣寰今日便是来屠尽这月清派满门的,前面那飞令大概就是灭门的讯息,嵇清柏终是没忍住,抬头望了一眼。
第六支飞令冲上云霄,长生搂着他脖子的手臂紧了一紧。
“师兄师姐们……都死了吗?”长生低声问道。
嵇清柏只“嗯”了一声。
他加快了脚程,并没有怀悼同门的时间,在快要接近十二洞时,第七支飞令朝着两人的位置狠狠射来。
嵇清柏急得差点咬碎了牙,他提气又是一跃,飞到半空中时,只觉身后热火灼来,他猛地回头,堪堪躲过,翻了个身落在洞口附近。
想要再往前一步,却是不能了。
鸣寰负手而立,挡在了洞口。
长生还趴在嵇清柏的背上,他怔怔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想叫一声“师弟”却如鲠在喉。
鸣寰转过身来,他腰间配着一把刀,刀柄的样子有些奇怪。
嵇清柏盯着那刀看了一会儿,涩然道:“你已能化刀了。”
圣妖之刀名为鸑鸾,是由金焰炽凤的妖魂所铸,只有完全成年才能化出此刀,如今鸣寰鸑鸾在手,天下再无人能挡得住他。
鸣寰露出了些笑意,他居高临下望着师徒两人,伸出手,温和道:“师父师兄跟我走吧,想要什么,鸣寰都能给你们。”
嵇清柏抬起头,他扯了扯嘴,也笑了:“我如果要你的命呢?”
鸣寰笑容渐淡,他看着嵇清柏,慢慢道:“我杀的都是些该杀的人,他们贪得无厌,他们该死,师父又为何不懂我?”
嵇清柏不想再与他废话,瞬间掠后想拉开距离,结果刚一动,背上一轻,长生不知怎的居然落到了鸣寰的手里。
嵇清柏满脸急怒,喝道:“放开他!”
长生不住挣扎,鸣寰一时居然制不住,嵇清柏乘此机会连射三箭,又猛地突进,想把长生重新抱回来。
结果三箭之中,只有一箭堪堪射中金焰炽凤的肩膀,圣妖业火燎身,鸣寰盯着嵇清柏暴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嵇清柏哪管得了这么多,他承着业火灼身,死死抱住长生,金焰炽凤一掌又要拍下,长生大吼道:“不!”
鸣寰只觉腰间一松,长生不知何时居然拔出了鸑鸾,他虽然只是个凡人,但也有些武修的功法,鸑鸾刀锋似火,要不是鸣寰躲的及时,只被砍到了一半臂膀。
长生紧紧抱着周身是火的嵇清柏,他有金焰炽凤的心头血,不会被业火所伤,但嵇清柏却不行,鸣寰捂着伤口,他被自己的妖刀所伤,半刻动弹不得,冷笑道:“他没有我的心头血,只会被活活烧死。”
长生回头看向圣妖,双目红如血海,却倔强的不肯落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