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革命从自己开始(2 / 2)
“唔!”宾利先生感觉一口热血涌上喉咙,赶紧死死忍住,用手悟住嘴,“不……不是,尊敬的伯爵……春天的时候,人总是会变得比较懈怠……”我不晕车,我晕恶魔……我不会揭穿你,拜托你让我安稳地混完任期吧!
付友光点了点头,貌似懂了。又看了一眼牧师先生袖口露出来的纤细手腕,随口劝了几句:“长期不运动的话,人确实容易得亚健康。虽然宾利先生可能不怕生病,但体质虚弱的话特别是春天这种寒凉的时候就容易感冒……”
宾利先生艰难地听了个大概,虽然许多名词不懂,但能听出其中的善意;强行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表示感谢,内心深处却在激烈地咆哮着:“这恶魔是什么意思?看出我的软弱了吗?它是要引诱我吗?!不,我是不会上当的!”
马车渐渐驶向乡野,付友光的脸色也越来越暗沉。稍微了解过一点欧洲历史的付友光明白,地球上许多民族技能点都没点到种地上,更不要提这个黑暗落后生产力低下的世界。再加上有西格说过的“猎人协会的植物猎人寻找到的高产作物亩产只有200斤”打基础,付友光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血淋淋的现实时,他依然淡定不能……
驾车的薇薇安以为这位不是伯爵大人的伯爵大人想要了解伯爵大人的农场(真特么饶舌),带他来的自然是属于伯爵大人的农场。在此先提醒一下各位读者,千万不要以为这所谓的农场是现代世界你去旅行过的环境优美充满小清新幻想的地方。事实往往比你能所想象的残酷更加残酷:或是圈一块地打上贵族的界碑,然后在这块地的中间建造些能够住人的房子,把农奴赶进去,此物曰之为农场。这种还算是温和派的作风。更狠一些的,把一个村落里全部的村民以某种作者懒得描述的手法弄成自家的农奴,村落周围原本属于村民或是属于别的什么人的土地自然也就成了该贵族的私地,此物,也曰为农场……
当然,也有主动投奔贵族成为农奴的,这种一般是得罪了什么人物在寻求庇佑、或是失去了土地徘徊在饿死边缘的……
对于那些因战败、犯罪、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成为奴隶的人群而言,成为农奴反倒是他们最大的向往——为了保证税收和能够源源不断地剥削,保证农奴最基本的生存是有必要的。遇到天灾人祸颗粒无收的时候,贵族们还得负责他们一年的粮食。当然,这并不是免费的。
西格·弗兰迪所拥有的这些农场都是上任领主遗留下来的遗产。嗯,作为政治斗争的失败者,或者说,作为不得不给西格伯爵让位置的前任领主大人,下台时的那一鞠躬可是相当惨烈的。对于自身就极度富有的西格来说,这些农场只是鸡肋,其能提供给他的实际财富还不如占领其所带来的政治影响力大。别小看这个,完整地“继承”上任领主财富的伯爵大人,用这一招可是震慑住了不少蠢蠢欲动的苍蝇。总而言之,对伯爵大人而言这些牧场只不过是文件上的一行字。
现在,这行字具现化地出现在了付友光的眼前。
这个世界没有化肥,虽然炼金术师们早在一千年前就能合出尿素。把过日子当做煎熬的农奴们也不可能自发地学习怎么伺候庄稼——嗯,天|朝农民的德鲁伊天赋不是哪个民族都有的。没有化肥、甚至连农家肥也没有的土地,可没那么多肥力支撑年年耕种。于是,这世界的人们和中世纪的欧洲一样选择了休耕。
马车行驶的土路两边,一边长着膝盖高的野草、甚至还有矮小的灌木,说那是土地,估计天|朝的农民伯伯们会冲你翻白眼。但那真是土地……休耕中的土地。另一边看起来倒是有点土地的样儿,被田埂分割成无数道长长直直的长方形。远远望去,依稀能看到貌似村落的建筑。田间地头有农奴正在劳作,也有三两个小孩子聚拢在一块儿,扒着田埂间的野草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世界的土著们对这些景象毫无兴趣,连驾车的薇薇安女士都目不斜视。可是付友光看着那些农奴们劳作的景象,虽然背景是没有丝毫化工污染的能让无数小清新陶醉的碧空如洗,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绿水也是那么的自然生动,可是他的心还是一揪一揪的痛。
付友光曾经看过不知道哪个时代的人写的奇闻异事,番邦使者来天|朝向皇帝陛下朝贡时,赞美天|朝上国“农人居然能穿着衣服劳作,上国真是富庶。”当时付友光还乐了一下,哪个国家能穷得让农民光着屁|股种地啊?现在,付友光笑不出来了。
春寒料峭,伯爵大人这一行人个个穿的都是长袖。而远处那些田间地头,正埋头劳作的农奴们,无论男女,皆不着片缕……
不情不愿的牧师宾利先生哀叹着自己的不幸,无助地靠着车厢上的软垫,目光幽怨的发着呆。感觉那恶魔似乎好一阵没说话诱惑他了,疑惑的宾利先生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伯爵大人,而后,牧师先生看见了自己永远也忘不掉的一幕:
伯爵大人笔直地坐着,用侧脸对着他,极为认真地看着窗外。被扎起来的金发有一丝落了下来,被风吹着轻轻拂过脸颊,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因紧咬着牙关而鼓起的腮帮。他的右手撑在车窗上,手指紧抠着窗沿,手背上青筋狰狞地暴出;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
此刻的伯爵大人,脸上的表情是宾利先生所从未见过的认真,以及,强烈得几乎就要喷发出来的、压抑得让人窒息的不甘。
那不甘似乎有某种感染力,让肚子里全是抱怨的宾利先生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埋怨,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僵硬地坐着,愣愣地看着他。
……许多年后,已经成为主教的宾利先生在画布上重现了这一幕。他为这幅画起名为: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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