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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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纪檀音醒得甚早,在罗汉床上盘腿打坐,按师父教的内功心法吐纳练气。.一个时辰后,神清气爽地梳洗了,去敲隔壁的房门,叫谢无风一同下楼用饭。

谢无风换了身簇新衣裳,手里拿着一把洒金川扇,活脱脱一个浮浪子弟形象。纪檀音忍不住揶揄:“谢兄未免太张扬了些,这样好的料子做衣裳,难怪强盗盯上你。”谢无风用扇柄敲他的肩膀,大笑道:“我毕竟不像阿音少年俊秀,只好用些浮华来装饰了。”纪檀音脸红,转头看向别处,心道不知他从何学来的油嘴滑舌,一点也不像读书人。

两人在大堂里坐下,要了一叠荷叶饼,两碗银丝鲊汤,吃饱喝足便上街闲逛,顺便给谢无风买一匹马。

商铺近来生意不好,有客上门,各家的伙计都招待得十分热情。纪檀音看甚么都好奇,谢无风又是个无所事事之人,两人走走停停,一个时辰下来只逛了半条街。纪檀音看中一个酒壶,却不舍得买,他的银子都是师父早年间攒下来的,不能随便花费。那个酒壶实在精巧别致,他恋恋不舍地摸了一阵,还是狠心放下了,扭头往店门走。到了大街上,发现谢无风没跟上来,还待回去找,就见他晃晃悠悠地出现了,手里举着那只酒壶,微笑道:“送你了。”

“这怎么能行,”纪檀音拼命摇头,“无功不受禄。”

“有功啊,你不是救了我的性命?”

“我救你又不是为了让你报答。”纪檀音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被谢无风看低了,不屑道,“再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酒壶,扁扁的,丑死了。”

“既如此,我将它丢了。”谢无风手一扬,作势欲抛,纪檀音果然紧张得瞪圆了眼睛,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想要阻拦。谢无风哈哈大笑,将酒壶抛给他,“拿着!”

纪檀音接了酒壶抱在怀里,嘴唇抿了几下,漾开笑意。

谢无风道:“你不用客气,我钱财不少。”纪檀音半信半疑,很快便发现谢无风果真花钱如流水。晌午时两人在茶馆吃了胡桃松子泡茶并一碟果子,他不及兑换碎银,出手便是一两银子。纪檀音暗中咋舌,谢无风瞧出他心中所想,问道:“是不是在猜测我家祖上做什么的?”

纪檀音讪笑,只听谢无风道:“我家里穷苦,这些银子乃是借的。----更新快,无防盗上.---”

纪檀音吃惊:“那你还如此大手大脚?不用还么?”

“怎么不还,我每天都在还。”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纪檀音尚在思索,耳边忽然传来几声熟悉的鸟叫,紧接着一只蓝灰色的信鸽徐徐落在他肩上。“小七!”纪檀音大喜,亲昵地梳理信鸽的羽毛,“这两日是不是找不到吃的?”

谢无风抄手站在一边,看纪檀音和鸽子说话。少年歪着头,眼如新月,面如白瓷,两瓣淡粉的嘴唇碰来碰去,好像在春风里招摇的一枝桃花,真正是赏心悦目。

“我想去米店给小七买点吃的,”纪檀音突然说。

谢无风眉梢一扬,“哦”了一声,略带仓皇地别开眼,“走吧。”

纪檀音浑然不觉,兴高采烈地向他介绍起小七来:“这是我师父养的信鸽,怎么样,是不是漂亮极了?”

“嗯,”谢无风顿了顿,“漂亮。”

在泗水县住了三日,纪檀音玩够了,谢无风也买到了一匹合心意的好马,两人便决定启程赶路。这日早上退了房,结清账款,正和掌柜的闲话,两个客栈的伙计挑着新鲜蔬菜进门,口中直叫:“掌柜的,出大事了!”

这一嗓子引得大堂里的客人纷纷侧目,掌柜的怫然不悦,瞪了他们一眼:“什么事大惊小怪?”两个伙计顾不上掌柜的发火,争先恐后地说起在市场听来的消息:昨儿夜里,任城卫指挥使家里进了刺客,温时玉大人和温夫人都被暗杀了!

一时间喧哗四起,纪檀音惊疑不定地看了谢无风一眼:“温时玉?那不就是温小姐的……”

谢无风低头沉思,神情有几分严肃。

纪檀音去盘问伙计,但他们得知的消息也有限,只说附近的几个知县都无权管辖这起命案,山东都指挥使和按察使派了官员前来调查,大概掌灯时分能赶到任城卫。

客栈里用饭的众人议论纷纷,县里一个大户人家才遭了贼,今日卫指挥使又被暗杀,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纪檀音心情沉重,念及温小姐前几日还是个集万千宠爱的闺中少女,品味过最深的忧愁便是相思,一夜之间忽然父母双亡,命若浮萍,不免唏嘘。

他问掌柜的:“泗水离任城卫有多少路程?”

掌柜的道:“不远,快马大半日便到。小哥儿不是要去曲阜?两处正挨着。”

这时沉默许久的谢无风瞥了纪檀音一眼,又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怎么,你要去看望温小姐?莫不是真的恋慕她?”

纪檀音心里才闪过这个念头,被谢无风一调侃,忙不迭否认:“才不是,男女授受不亲。”

两人收好行囊,翻身上马,离开了泗水县。纪檀音路上无聊,绞尽脑汁给谢无风新买的马儿取名字,寻思了半晌,给这匹通体漆黑、四蹄矫健的良马定名“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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