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群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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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侠,别动气,别动气,”纪檀音来到大堂,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掌柜的满头大汗,正点头哈腰地劝解两个怒目而视的客人。其中一个浓眉大眼,头上有戒疤,是个和尚,另一个黝黑皮肤,目露精光,桌上放着一把锋利的斧子。

围观的有十二三人,都是武林人士,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看热闹。

“狗头王,你今日可是惹恼金莲和尚了!”

那和尚恶狠狠地剜了说话之人一眼:“孔卓,舌头不想要了?”

一个娇柔的女人声音紧接着响起:“得了吧,武林中谁不知你有三寸金莲?还不让人说了。”

其他人一唱一和:“柳三娘,你看这个假和尚的脚与你的玉足相比如何?”

柳三娘正是先前说话的女子,三十几岁年纪,肤色暗黄,五官倒是生得不错,她笑着摇头:“我怎能和金莲和尚相比?行走江湖的人,一双小脚如何站的稳?”

众人哄笑。

纪檀音曾听两个师兄细数武林中的奇人异士、名侠大盗,其中就包括金莲和尚。据说他年幼时家贫,为混口饭吃而出家,可惜不守戒律,被寺庙逐了出来,后来机缘巧合学了一身功夫,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他最为人所知的不是武功,而是一双天生的小脚,金莲和尚也因此得名。纪檀音不料今日能得见真人,忍不住也笑了,往他脚下看去。

金莲和尚气得脸色发白,喉咙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四面环视,恰和纪檀音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怒喝道:“小鬼!看什么看!当心挖下你眼珠子来!”

“和尚小气,”柳三娘娇声道,“欺负小孩子!”

纪檀音迎着金莲和尚的目光,毫无惧色,脸上挂着一点少年人散漫的笑意。金莲和尚见了,更是怒不可遏,左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微胖的身体难以置信地敏捷,直冲纪檀音而来。

围观众人齐齐惊呼,同时抢身上前。这番玩闹是他们开的头,可不想连累了无辜的公子哥。可才跨出一步,众人便不约而同地止住去势,脸上现出惊讶之情。

只见纪檀音在刻不容缓间抽出宝剑,从容地架住了金莲和尚的大刀。

金莲和尚也是一惊。他本意是想吓唬吓唬这小子,一试之下,心头便有了计较,当下手腕偏转,横刀削向纪檀音胸口。

纪檀音左肩一沉,剑尖化作一道光华,再次拦住了钢刀。

“当,当,当,”兵刃相交之声在客栈内回荡。

金莲和尚招招狠厉,杀机毕现,而纪檀音剑法轻灵,以柔克刚,反而站着上风。

“这……”围观之人中到底有见多识广的,彼此对了个眼色,倒吸一口凉气,“取太极八卦之神韵,化春风冬雪之轻盈,藏金戈铁马之杀意,这……是玉山剑法?!”

三十六招上,纪檀音的剑尖抵住了金莲和尚的喉咙。他不愿与人结仇,立刻撤剑,拱手道:“得罪了,前辈。”

金莲和尚脸色铁青,眸欲喷火。先前被唤作孔卓的人快步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对纪檀音施了一礼:“请问少侠姓名?”

纪檀音微微一笑,还礼道:“在下纪檀音。”

柳三娘也走上前来:“你刚使的可是玉山剑法?”

纪檀音点头,道:“家师纪恒。”

“嗬!原来是玉山神剑门下,失敬失敬!”众好汉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他年少有为,又问起纪恒的情况。

纪檀音很兴奋,他下山以来,总算遇到了同道中人,连忙一一见礼,不论之前是否听过对方名号,言谈都十分恭敬。

“掌柜的,拿酒来!”狗头王叫道,“我们要和纪小兄弟喝一杯!”

掌柜的哆哆嗦嗦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惹得几人哈哈大笑。

纪檀音很快便和这些人混熟了,把名字记了个七七八八。除了金莲和尚,还有一个叫做飞毛腿司钧的,也是个人物,据说轻功了得。

他们一群人在大堂内饮酒,其他客人不敢下楼,均在房间里用饭。纪檀音有心想要约束一番,又不好开口,只得作罢。

闲谈间得知,这些武林人士并非结伴而行,只是恰巧在路上碰到,纪檀音奇道:“我听小二说,平日客栈里难见有武林人士住店,最近是什么日子,怎地各位突然聚在一起了?”

“你不知吗?”若不看柳三娘面貌,单闻其音,定会让人误会成二八少女,只听她柔声道,“我们是去赴宴呢。”

“赴宴?什么宴?”

孔卓问:“你可听过沈沛大侠的名号?他儿子娶亲,因此宴请群豪。”

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纪檀音想了想,问:“可是居于山东河南交界处,擅使流星锤的沈沛?”

狗头王一拍大腿:“正是!”他喝得满脸通红,胡须被酒渍浸染,湿淋淋地分成几绺,看起来十分滑稽。“沈沛这几年在武林中很说得上话,人也仗义,大家都卖他面子。更别提现在又攀上这等好的亲家!”

“可不是吗!”其他人纷纷附和。

纪檀音问亲家是谁,听了答案大吃一惊,将女儿嫁进沈家的,竟然就是山东都指挥使——在泗水县时温小姐提过一嘴的,温时玉的上司,蔡辉卢。

他深为不解:“朝廷大员竟和武林世家结亲?”

飞毛腿司钧性子急,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纪小兄弟,你只知他是都指挥使,不知他也曾是绿林好汉哩!当然现在无人敢提了,他官做大了,谁上赶着不识趣?”

孔卓感慨道:“蔡大人和沈沛结亲,沈家的声望必定再上一个台阶,前不久江湖上还在旧事重提,说要选举武林盟主号令群雄,我看这事要真成了,盟主之位八成归沈沛了。”

正议论得热闹,远处忽而传出一声轻蔑的“哼”。大家齐齐转头,望向独坐一隅的金莲和尚。

金莲和尚为纪檀音所败之后,既不肯承认技不如人,又看不惯孔卓之流奉承一个小辈,因此捞了张长凳,远远地坐了,独自喝闷酒。在场的知他小气,也不去理会。此刻听他发出嘲弄之声,柳三娘手托香腮,故意朝他飞个媚眼,问:“怎么,和尚不同意?”

金莲和尚不搭理她,只盯着纪檀音,讥笑道:“你还跟着凑热闹,不知蔡辉卢与纪恒有仇吗?”

纪檀音从未听人说过这一节,问道:“什么仇?”

金莲和尚却卖起了关子,一杯杯地喝酒,斜眼瞧纪檀音,故作深沉。狗头王一向看不惯他,当即拍桌道:“哼,多少年前的传言了,难道只有你听过么?”三言两语对纪檀音讲了。原来在二十年前,纪恒名震江湖时,沈沛曾与他约战过一次。那时纪恒威名赫赫,寻他讨教之人络绎不绝,而沈沛的名声远不如今日,期盼通过战胜纪恒一举成名。为了赢下比武,他动了歪心思,在纪恒茶水中投了些使人肌肉酸软的药物,纪恒受此影响,发挥不力,但依然得胜,自此二人便结下了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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