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天上掉下来的(1 / 2)
起床的时候,浑身上下仿佛是泡在温水里。昨晚一场噩梦,大汗淋漓。
她仰起头,抵御胃里残存的啤酒味儿,眼睛茫然的看向天花板,脑袋晕头转向。
好容易理清思绪。阳光从窗台泄下,铺在床的一角,被子被烤得暖烘烘的,散发出陈旧的气味。
家徒四壁,黄土墙上的白灰零零碎碎,剥落了好大一片。地上坑坑洼洼,不是水泥地。
动了动身子。手臂从被子里抽出,手背感受额头的温度。似乎有些烫,但是并不严重。
床是深褐色的木头床,表面起了厚厚的包浆。床上挂着脏兮兮的帷幕,顶上四个角挂着一张承尘——古代天花板。是布的。
整个房间装扮得不伦不类,她首先意识到,这并不只文化的问题,也是因为这家人很穷。
床边的小柜子上摆着一盏土陶的油灯。油已经枯了,灯芯一捻就碎,里面盖着厚厚的一层灰。
“有……有人吗?”
她呼唤道。
话一出口,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咳咳?”
“有人吗?”她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确保不是因为昨晚的两瓶啤酒导致嗓子变了音,又重新试探着喊了一声。
她愣住了。
声音柔美动听,听声音是个娇美的女子。手掌下接触到的皮肤冰凉细腻,脖子纤细修长。且没有喉结。
抬起手臂,只见神仙玉骨,十指如葱。
这样的一双手,是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也是她曾经几乎不曾想象得到的。显而易见,她变成了一个女子。
一旁柜子上摆着一套衣服。灰扑扑的,大概是棉布。闻了闻,干燥舒适,是洗晾过的。
窝在被子里窸窸窣窣的穿上。不怎么合身,大了一号。这么估摸着,自己不过十四五岁的身材。
穿好后木愣愣的看了会儿屋顶,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
……
屋子外面是一个小院儿。院里地面泥巴被踩得光滑扎实,几只芦花鸡看见她,咕咕的叫唤。
“我可没东西喂你们。”扶着墙,她摇了摇头。
隐约听到狗叫声。篱笆外的一条田埂上,一条黄狗撒着欢吐着舌头飞快的跑过来,后面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黄毛丫头:
“阿黄,阿黄,别跑,我追不上你啦!”
黄狗扑过来,呜呜的叫,冲自己撒娇。黄毛丫头看见有人站在院子里,磨磨蹭蹭的在篱笆边上,似乎不太敢进来说话。
“姐姐你醒啦?”
“嗯。”她点了点头。
“姐姐你叫什么?”
“我……”她沉默了一下。如今换了个面孔,又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或许是穿越了罢。那么还该叫以前的名字吗?
以前的名字似乎不太好听。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中规中矩,但是对一个女子来说就太粗糙了。
换一个名字吧。
但是又不知道该起个什么名。姓可不能改,那是父母给的。即使父母远去了,血脉情亲却从没有真正消失过。
“我姓龙。”
她只好说。
小丫头梳着总角。脸上两团苹果红,面色发青身材纤细,头大身子小。典型营养不良。
小丫头羞怯的道:“龙姐姐好。”
“你叫什么名字?”弯下腰,看着小姑娘明亮的眼睛问道。
“我叫安青苗。”
她点点头,手抚上小丫头的总角,“安青苗,名字是你母亲起的吗?”
“名字是父亲取的。母亲她不识字。”
“父亲在做什么?”
“父亲在私塾里当先生。母亲是个裁缝。龙姐姐,你的这身衣服就是我母亲昨夜缝的。”小丫头骄傲的仰起头。
“我怎么到你们家里的?”她问道。
“天上掉下来的。”小丫头一脸兴奋的问,“龙姐姐,你是仙女吗?”
“不是。”她摇摇头。
“哦,”小丫头把头低下去,但马上又神采奕奕的抬起头,“但是龙姐姐,母亲说你就是仙女呐,她说你是从庙里掉下来的。”
她一愣,问:
“什么庙?”
“那片田下面有条小河,夏天就会涨很大的水呐。就在那河堤上,有座庙。”
她望过去。只见那边斜坡上生着茂密的竹林,对岸是一面陡峭的山壁。庙在斜坡下看不见。但假如从那上面跳下来,说不定能砸进庙里。
……
到了傍晚,安青苗的父母还未归。安青苗有些担心。大黄狗不停冲着对面田埂叫唤,又时不时的回头对着她和安青苗呜呜低鸣。大概是饿了。
她和安青苗双双坐在院子前的台阶上,安青苗拿着小木棍在地上不停的戳来戳去,一边焦急的望向前面黑黢黢的田埂。
片刻,狗又开始叫起来。安青苗眼睛一亮,把小木棍一扔,吧嗒吧嗒向外跑去。
星夜下,一个瘦高的身影撑着竹杖自在田埂上慢慢走来。安青苗喊了一声“爹爹”,扑在那人的怀里。
她站了起来,稍有些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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