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语（2 / 2）

柳烟却笑了笑：“我的初夜，卖了十两银子呢。”

官黛心疼的抱住了柳烟，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后背，摸到她瘦弱的背上突出的脊柱骨。她很心疼这个小姑娘，又觉得生气，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件事。

“真好，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呢，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能值那么多银子。”柳烟自嘲的笑了笑，流出眼泪来。“官黛，你说，我阿爹阿娘，真的是为了我好吗？还是他们只是为了那二十两银子，为了弟弟？那他们为什么要说是为了我好？直接说不是更好吗？我也不用一直骗自己说我来胡玉阁是好的。”

官黛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用力的抱紧柳烟。这就是旧时代女性的悲哀。

柳烟却更用力的抱紧官黛，她从小干农活，力气很大，把官黛抱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只是官黛不说，任她抱着，任柳烟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任眼泪浸湿她的锁骨。

柳烟却突然放开了官黛，缓慢的对官黛道：“或许胡玉阁对我来说真的是更好的地方吧。”

官黛替柳烟抹去眼角的泪，有点犹豫，最终还是开口：“招娣儿……其实我今天被选进了前进做一个长三姑娘的丫鬟。你愿不愿意等我，等我出息了，赚够钱赎身了，我就带你一起走。”

其实她本来今天也是打算要和柳烟说这件事的，只是看她今天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没说。而且她本来没有打算和柳烟说要带她走的话。她虽然有信心能在前进过的好，但是说到底，她的未来也还是未知。她怕太早给柳烟希望，最后却让她失望。

但是今天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说了。

“真的？！”柳烟却是一副惊喜的模样，连哭都忘了。“你能去前进？这是怎么一回事？”

官黛把今天遇到素蕖的事说了一遍。

柳烟喜的坐起了身，高兴的笑道：“怪不得我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聪明，不像我这种农户出身的女孩儿。原来你还会这些。那你去前进可是有大好的前途了。”

官黛摸了摸她的头：“什么大好的前途，前进才女众多，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我只会些简单的而已。而且也只是去给姑娘当丫鬟，哪里能那么简单的就有大好前途。”

柳烟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官黛：“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聪明，胆子也很大。黛黛，你一定能好好的。”又摸了摸官黛的脸：“你也不用担心我，也不用赎身带我走，我也会好好的的。”说完又好像觉得自己的话不够证明自己，又加重语气对官黛说：“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也是。”

官黛抓了柳烟的手笑道：“我们都会好好的。”

“嗯，一定会的！”柳烟高兴的像个孩子。

官黛看着更加心疼，拉着柳烟躺下来，摸着柳烟的头发道：“只是招娣儿。你要记得，无论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不要被环境所改变。”官黛皱了皱眉，犹豫的看着柳烟，“招娣儿，你要记得，身可以脏，但是心不能脏。即使身在泥沼，也要仰望星空。”

柳烟也不生气，慎重的对官黛道：“我懂你的意思。”

两人又互相鼓励了一下对方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还在熟睡中的两人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官黛揉着眼睛前去开门，却发现是素蕖那边的小细跟着丽姑来了。

小细屈身向官黛行了个礼，官黛连忙回了她的礼。

小细笑道：“姑娘，昨夜素蕖姑姑已经替你把事办了下来，现在吩咐我来带你去她那，她好带你往前进去呢。”

官黛一喜，和已经起了身听到消息的柳烟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柳烟连忙开始替官黛收拾东西，官黛请小细坐着先等等。

丽姑此时却摇着她的扇子进了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官黛讽刺道：“你倒挺聪明，还懂得暗度陈仓。”她控制欲很强，又爱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几天，她早就把自己当成鸨母似的看着该她教养的几个姑娘，对官黛不经过她直接找素蕖的行为甚是不满。

官黛不搭腔，她也知道她阴阳怪气的原因，只是她也没办法。春丽这副模样，肯帮她忙就有鬼了。

春丽见她这副模样更是不满：“嘁，不过是到前进当个丫鬟，有什么可狂的。前进规矩众多，你可小心了，别在前进犯了事，再被打回来我这。”说完便扭着腰出门了，出门前还回头说了句：“也不用收拾了，前进什么没有，留着给我下个姑娘用罢。别浪费了。”

柳烟想要说些什么，官黛却拉住了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没必要与她多做争执，毕竟柳烟还在后进。

小细见状也笑了笑：“姑娘倒是好脾气。”

官黛叹了口气：“与她争执，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不过她说的也对，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官黛只收拾了两件中衣和肚兜。因为小细说日常用品到了前进还会再发的，而且前进的会更好。有时候跟着姑娘伺候，客人还会给些小钱做打赏。官黛听了，也懒得拎那么多东西。

和送到院门口的柳烟重复了一下让她等她的话，做了告别，官黛就拎着小包袱和小细往素蕖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