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与药)流芳易成伤(2 / 2)
水十六曾向她透露过,刺客常贴伏在榻下侧身入眠,一边耳朵听着地面传来的脚步声。金五应也是不出意料睡在那处。
谁知她还未能得意片刻,忽地自头顶跃下一个黑影来,出手疾利好似电光,只一下便卡着她脖颈狠狠一摔!
三小姐被这一下摔得头昏脑胀,尖声叫道。“你,从何处…”
只见少年依旧作一身漆黑戎衣的打扮,手里握着把七星雁翅刀,双目冷冽却又在月光下炯炯生辉。三娘那一刻只觉好似被鹰鸷狠厉盯着,不禁悚然生寒。
金五打了个呵欠,“等你好久了。我看天将破晓,还以为你今夜不来。”
他说话时的语调神态皆与候天楼其余刺客别无二致,冰冷无起伏,却教左三娘觉得惊心动魄。
“等?你…”三小姐仰头去看,却见卧房顶上垂下一条麻绳,绳端显是被刀分成两截,顿时心下大骇。
金五咯拉活动了一下筋骨。“睡在房顶,真是一番销魂滋味。”
原来他用麻绳把自己身子吊起,抱着刀在房顶小憩,等三小姐一来便割断绳索直直跃下来。
这招虽说确能出乎意料,却难以想得常人会使出这种法子。谁会料准夜半会有人来毒自己?谁又能凭这猜想便把自己吊上一夜?
“哪有这样的?”少女此时吓得花容失色,惊道。
金五说。“候天楼刺客,走不得寻常路。”
此时他一手掐着三小姐脖颈按在地上,三娘心生一计,道。“若我此时大喊‘非礼’,教旁人冲进来一看,你不便完蛋啦?”她眉眼弯弯,竟露出点勾人神魄来,还欲松开襟口露出一点雪白肌肤来。
黑衣少年冷冷道。“是我非礼你,还是你非礼我?”
三娘格格发笑,忽地双目圆睁,娇声喝道。“自然是我非礼你!”
她樱唇微启,顷刻间猛地吐出一枚银针来,直朝着金五的面庞疾射而去!
这枚银针她压在舌下已久,为的是打他个猝不及防。
不想金五猛地出手,用两指将那枚银针稳稳夹在指间。论暗器他要比三娘熟悉得多,三娘若是想到百种偷袭的路子,他便有千种法子应回去。
女孩儿没想到他真能于刹那间反应过来,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
寒光凛凛的刀身忽地刷一下连着她袄子刺入地面,金五将银针丢到一旁,活动几番手腕后忽地就照着左三娘面上来了一拳。
也不知他是否留情,这一拳打得少女眼窝青肿,疼痛不已,惹得三小姐哭叫道。“你在作甚么!”
金五收手。“这样一来就不似‘非礼’了。你和左不正说我俩不过是在房里切磋拳脚、大打出手,如此便好。”
三小姐捂着脸哭嚷道。“好!好什么好!你打了我颜面一拳,这伤不知何时能消下去咧,人靠脸树靠皮,更何况女孩子的脸金贵着呢,你这叫我怎么活呀!”
“不至于活不了,顶多嫁不出去。”黑衣少年道。
也不知这话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三娘从他面上瞧不出一点愧疚之色。
“那也是终身大事!”
三小姐怒极,也挥出一拳。只可惜这拳软软绵绵,被金五一下避过了。左三娘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追着他打,嚷道。“你怎么打得女孩儿的脸面?真是好生无情,好生无礼!”
少年轻捷在书台上一踏,掀起一室零散书页,他晃悠悠道。“我向来对男女一视同仁。”
三娘气急:“那便更该‘礼尚往来’啦!站住,站住!你打了我一拳,我也应还你一拳才是!奸人!不识好歹!”
她满心要打到金五,却未留意到脚下散落的书页兵铁,忽地被绊了一跤。待她顶着满面尘土与带雨美目抬起脸来时,金五已经溜到了房门口,以平淡的眼神回望着她。
三小姐又哭又闹。“你看什么看,都被你打成大花子啦!”
她此时面上肿起青紫一块儿。虽说这是夜闯寮房想给金五来上一枚毒针应得的报应,但这可叫她难以接受:哪位少女不曾有过爱美之心?又怎能受得了自己顶着个大花脸?
“我看应该再来一拳,这样才不会太明显。”金五说。
三小姐闻言更气恼,哭道。“我要拿纸笔把骂你的词儿一个个写下来,贴你面上,叫你每日睁眼闭眼都瞧着!等着看,总有一日我要毒得你死去活来,甚么鬼话都说不得!”
她虽哭得梨花带雨,让人见了不免心生疼惜,骨子里那番自楼主学来的狠毒劲儿却一点不改。见此时奈何不了金五,便闹着叫骂起来。
黑衣少年却不为所动:“若世上有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日子,那便是‘总有一日’。”
左三娘拭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瞪他。“那又如何?我说会到便会到。”
她想起自己不仅精通毒物,也不时会医愈些在任务中受伤的刺客,倒不如说候天楼医药皆由她所掌,便又狠下心来对金五骂道。
“泼皮货!若你哪一天身染重疾也别来求我!唉,我真心实意地在想,最好要你中了甚么世上最难解的毒,教你尝尽疾痛滋味,这才能让我快活快活。”
金五道。“若我哪天真中了毒,又和你有何干系?你真是人闲管得多。”
他依旧是那副令人不快的冷淡模样,再加上嘴又欠得很,足叫少女心头熊熊火起,不复往日笑口常开的神态。
“那便走着瞧。”左三娘恶狠狠地向他瞪去一眼。“…总有一日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