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再见（1 / 1）

如果说高二暑假7班同学们的心情就像做过山车，那运动会之夜，必定是所有人最难忘的高光时刻。男生们有些人成功申请成为了志愿者，在场内服务观众，另外一些人则从社会实践的大超市早早下班，带着一整天亲密接触水果蔬菜后的淡淡健康泥土气息，感到场内观众席为女同学们加油鼓劲。大家各司其职，各显神通，装好了水果饮料，各类小吃，甚至还有甜品荧光棒。比如，张奕胖潘他们，就等着吕瑆路路几个比较熟的女同学们貌美如花地表演完毕之后，一同去体育场外的管子撸串聊天呢。当然，也有格外温柔绅士有心的同学，比如牧放，随手买了一小束满天星捧在怀里，准备给小梁同学一个惊喜。

运动会开幕式的表演异彩纷呈，四中女生们是最后一个节目的背景“小草”，大家圆满地完成了规定的舞蹈动作和走位，最后也都成功地光速变身，确切来讲，应该叫变色，从清脆嫩绿的“小草”成长为一朵朵色彩明艳的绽放的牡丹。表演结束，女生们如愿在场内仰头直直地欣赏了长达二十多分钟的焰火表演，大家一直张大嘴“哇”到最后，小脸基本都僵了。能这么近距离的观赏硕大美丽的花球，炫目的视觉效果，令女孩子们永生难忘。场边的摄影师很多，胖潘就是其中一员，他提前准备好器材，就为了对准吕瑆狂拍一气之后给远在香港的程黇交差。可惜班长忙着在场内服务，没能精准定位吕瑆，aftertomorrow系列里之后倒是多了一副朵朵“小花”抬头看向天空的蓬蓬“大花”的新作。

终于到了翘首以盼的撸串时间，张奕点了老四样儿，肉串、毛豆、疙瘩汤、北冰洋，吕瑆补了自己最爱的烤鸡心，路路加了烤馒头、烤青椒、烤茄子、烤玉米，胖潘点了烤腰子，班长则因为需要继续留在场内帮忙所以很遗憾地没能一起聚餐，只得偶尔抽空看看群里大家发的好吃的擦擦口水。男生们聊起白天在超市的工作，胖潘主要负责包菜，张奕则帮助收银员给顾客装袋，各自也总结出了小心得。比如包菜的胖潘，他说快过期的菜如果是国外据说可以直接给员工作为福利打包带回家，而国内，此处我们省略一百个字。奕哥这么酷的guy，装袋却很在行，什么生熟分开啊，怕挤压的货品（薯片、一些菜和水果）要放上面啊，也都说得头头是道。

吕瑆和路路则主要负责吃，经过高中军训的历练后，吕瑆仿佛开了胃。记得男生们当时编的顺口溜，曾经在家吃早饭，一个馒头都嫌多，现在每天一睁眼，五个馒头都不够。吕瑆负责值日给大家打饭的日子，她为了等到自己服务后吃起来方便，直接给自己先打多半碗热汤，然后把一大勺饭盛进去，再把各种菜都拨进去一点，每顿都吃这么满满一饭盒的汤泡菜饭，特别美味健康可口，关键是，吃晚点也不怕凉吃起来还特别快。军训的好胃口就这样延续着，高二一个学年下来，吕瑆胖出了人生巅峰值。刚入夏时，吕瑆穿着半袖白底蓝字的校服上台帮老师通知同学们暑期安排的时候，刚走下来奕哥就说，“吕瑆啊，你可稍微有点胖了啊，刚才我乍一看就想台上那个小圆球是谁啊，差点没认出你啊！”“一想到高三就要开始艰苦卓绝的备考生涯了，没忍住对自己好了点。”吕瑆没太当回事，跟奕哥解释了一句，顺便想起了都快忘记长相的程黇，心想最后一年大魔王也要回来虐我，我还是趁现在好好犒劳自己吧，厚积薄发。

路路之前曾在校外某个僻静的小路上不小心遭遇过吵架的牧放和梁妍，梁妍跺着脚细声细气地说“成不成，不成咱就散！”没听见牧放的声音，路路赶紧换了条路走，但内心窃喜。不曾想今天又看见两人捧着花眉开眼笑地一同离开，决定把痛苦溺死在食物里，饭局上半场一直充当忠实听众，闷头吃喝不怎么吭声。终于，体力补充得差不多了，路路牵头聊起了有点严肃的话题，文理分班。四人当中吕瑆学习最好，胖潘次之，两人都准备学理。路路和奕哥则在中下游不相上下，所以基本已经决定学文了。他们突然意识到，高三开学后，铁定不会再在一个班学习了，一时间气氛有些忧伤，连空调吹出的冷气都似乎是在周身凝固了一般，大家竟然都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还是奕哥率先打破僵局，“没事儿，咱不是还有小卖部和群么，课间操、体育课、图书馆、自习室都能见着啊，别整那么伤感！”“对！”路路举起北冰洋的玻璃瓶，“来，咱们干一个！”四人碰瓶，吹了剩下的汽水，百感交集地分别后各自回家了。

开学前几天，吕瑆在家收到了据妈妈说，是程黇专程从香港给她带回来的夏季运动限量版套装，一身黑色的短袖T恤和短裤，酷酷的潮牌风，她没想到未见其人先收其礼的程黇，经过小两年的镀金，竟然走起了嘻哈风，细想之下这衣品倒也符合他那大嘴巴的人设。自己穿就得了，还送别人，我是女生诶，这么穿不会很奇怪么。吕瑆好奇之下，当即试穿了。对着镜子一照，意外地很喜欢。这两年虽然不知程黇有什么变化，但吕瑆终于有些近朱者赤，总跟路路张奕这么意气风发的同学一道，她也越来越坦率自然，不再像以前经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毫无表情的模样，也如同这个花季雨季年岁的少女们一样，开始喜怒形于色，只不过很少有路路那么夸张的反应，表现张弛有度，情商进步显著。吕瑆看着背部的火山图案，喷薄欲出的火光充满了生命力，衣服虽然是oversize中性款，但被她现在终于有点丰盈的身材和173的身高完美地撑起，展现出非一般的自在洒脱感。吕瑆也好奇，同样的衣服，不知道现在的程黇穿起来，是哪般模样，她还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他人就站在自己身边会是怎样的高度和风度。这家伙，回来了怎么也不见个人影呢？

开学前一天，返校日。吕瑆穿起程黇送的潮牌，一路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落座教室中央。“吕瑆，不许穿奇装异服！”张奕坐在吕瑆后面，用手指头戳了戳吕瑆的肩膀。“星儿，太牛掰了，这一身儿可不好买吧，我好好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个外星人啊！”说着，同桌路路象征性地摩挲了吕瑆刚刚理好的俏丽短发，还颇羡慕地捏了捏衣服的质地。“你这是抓紧高三前最后的时光放飞自我啊，太疯狂了，向你学习！”胖潘终于卸任，开始发表真心言论。由于过度醉心程黇送给自己的礼物（游戏机），他还没来得及跟程黇沟通，对这身衣服的来源并不知情。

这时，班主任徐徐走进教室，身后紧随着面色凝重的班长。吕瑆有些讶异，班长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同学们，”班主任深吸一口气宣布道，“非常遗憾，因为高三需要文理分班，经学校和年级组一致同意，咱们班的同学们会根据各自的文理分科意愿，被分配到别的班级去，无论如何，咱们班的同学们都是最棒的，请大家不要难过，我们永远都是7班人。”后面班主任和班长可能又说了些鼓励大家的话，但吕瑆基本都没听见，这个决定颠覆了她对高三生活所有想象的开端，过度的震惊导致了愤怒和委屈的情绪顷刻爆发，全班同学中，很多人都跟吕瑆一样，当时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五雷轰顶，泪水决堤。吕瑆和路路、张奕等人后来反思，7班的整体学习成绩其实并不差，然而，班里特立独行的孩子确实有点多，除了总被点名的路路，还有霸气仗义的张奕、经常恶作剧的宁更（自己爬出窗户翻到平台看月亮）、总爱惹是生非的鲁围（因为嘴炮和鲁莽经常激怒张奕等男生）等等，相比其他班级理性友好的风气，此班有些自由散漫，融洽和团结感也都略奇葩，班主任和班长操碎了心也没能扭转班级被拆的命运。

于是，就像任人宰割的沉默羔羊，吕瑆哭得忘乎所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其他一部分同学一起，被带入新班级的讲台，以这样一幅撕心裂肺的尊容被新同学们围观和记住的。而新班级的中后排，就坐着对她朝思暮想，现在看着她无比心疼的，新晋校草，程黇。程黇自己也没料到，初初归来乍到就人品爆棚，竟然真的又一次跟吕瑆成为同班同学，看来真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们之间的羁绊很深。从小到大没怎么见过吕瑆肆无忌惮地哭的程黇，强忍着当即冲上去为她擦拭眼泪的心情，眼底也泛起薄薄雾气。从哥们儿的实时反馈和家长们聊天的讯息中，程黇早就知道吕瑆的变化，看着越发真性情的吕瑆，程黇不知道她是否迟早会想起，无论未来怎样，无论吕瑆怎么改变又如何选择，吕瑆都是他必须守护终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