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犟筋头装窑(1 / 2)
不久,豫南平原上下了场大雪。一夜之间,房坡上盖了层尺把厚的雪;雪压树枝弯,蓬蓬松松,像一树梨花盛开。街道上,雪深过膝。庄外,雪盖严了路、麦地,填平了路沟。分不清哪是路、哪是地、哪是沟。一眼望去:白雪皑皑,天地茫茫。
“犟筋头”早起开门一看,大吃一惊,急忙抓把扫帚,扛肩上,“咯吱咯吱”地踏着雪,去到庄后面的一片荒园子里,只见一堵雪墙立在那儿——他家缺所房,需要烧一窑砖。他把打的砖坯子垛在荒园子里。打算烧窑的有十几户。大家抓了阄。他的号隔一个才轮到。昨夜的雪淋了他的坯垛——他抡起扫帚,扫起了垛上的雪,但无论如何也扫不净,垛上面还是有雪末,坯缝的雪也扫不出来。干坯怕水。雪一化将会湿酥坯的楞和角,将要废许多坯。他扫了几遍坯垛上的雪,又把垛圆圈的雪往外扫了扫,便把扫帚撂垛上,去往春光家。
春光正扫院里的雪,见他哭丧着脸来了,问他大清早这是咋啦!“犟筋头”说了坯垛被雪淋的话。春光听后,埋怨他粗心大意、没用塑料布盖住坯垛。“犟筋头”说原先是盖住的,怕捂的时间长了坯子潮,就在前天掀了塑料布,想晾晾潮气,就没有盖,谁知老天爷偷下场雪淋了坯子。春光说:“现在只有倒坯垛!才能把坯上的雪倒掉!”“犟筋头”说:“那得费多大的劲呀!”春光说:“那咋弄呀!”“犟筋头”说:“我来找你,想提号!”春光迟疑一下,说:“那会中?大家排的有号,咱能坏规矩吗?”又想想,说:“提也中,你得和上家商量好!”“犟筋头”想想,说:“中!”就走了。
“犟筋头”去到他的号的上一家。这家主人叫赵力晓,是倒插门,知在外庄难混,便啥事都按规矩办,不愿换号。“犟筋头”便气呼呼地走了。
“犟筋头”上了大路,拐过弯,迎面碰见民兵连长程全。这程全戴顶顺头捋帽子,披件黑大衣,夹着膀,缩着脖,穿着草鞋,“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往南走,见“犟筋头”不高兴,站住了,笑问:“大清早,枯皱着脸!谁欠你二斗牛料呀?”“犟筋头”也站住了,咋来咋去说一遍。程全听后,想:你春光想摘我的官帽,我得搅乱你烧窑的号,给你制造麻烦,使队里乱套,让上级知道你春光没啥球本事、摘了你的干部帽子!于是他便笑着问:“你想不想快点烧窑?”“犟筋头”说:“废话!不想快点烧窑,我能在冷呵呵的大清早问了这个问那个呀?”程全盯他一会儿,说:“我当家!你装窑吧!”“犟筋头”冷笑着“哼”一声,说:“你当屁家!”程全瞪着他,也“哼”一声,说:“你说我不当家?你就别装窑嘞,等着雪化后坏坯子吧!”说着,走了。“犟筋头”想:民兵连长也是队里的主要干部,他既然发了话,自己就装窑吧!于是连忙喊:“哎……你别走,真让我装窑呀?”程全又站住了,转过身说:“不真还假呀!”“犟筋头”走到他面前,说:“春光和力晓不依我咋办?”程全说:“春光这头我顶着!力晓你怕他呀?”“犟筋头”又想想,说:“中!”说罢,笑着敬上烟。程全接了烟,又看着“犟筋头”的脸,扎煞着右手,摩挲着大拇指和食指。“犟筋头”愣一下,又给他一支烟。程全绷嘴笑着说:“两支烟就中啦?”“犟筋头”“嘿嘿”笑,连连点着头说:“中中中……”二人就走了。当夜,“犟筋头”去到大队门旁的代销店买条烟,送给了程全。程全留两盒,把其余的送给了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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