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安住不起,书院大先生(1 / 2)
有穿着青衫的男子佩剑而行,长须在夜风中飘拂,看上去就像是个不世的剑客,然而看到街畔有杂耍,那人也会停下来和一群大姑娘挤在一处,瞪着眼睛紧张地看着,然后拍红了手掌大声叫好,可当杂耍艺人收钱时,他又回复了不世剑客的冷酷模样,意思是说要掏铜钱那等腌臜物,是断断不能的。
长安女子的打扮也很简单朴素,换个词就是叫清凉,再换个词大概便是裸露,在这春日初暖时节,街上看到的妇人少女竟都将手臂裸在纱笼袖外,更有些妩媚少妇竟是大胆地穿着抹胸上街,胸口那片白嫩煞人引人注意。
街道上,袒着胸口的蛮人系着酒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戴着翅帽的月轮国官员捋着胡须,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各酒肆青楼之间,南晋的商人在楼上倚栏观星饮酒,不时将故作豪迈的笑声传到街上,不知何家宅院又传来一阵丝竹,旋律悠扬。
整个世界的财富风流与气度仿佛都集中到了长安城中,热烈地令人兴奋,浓郁的令陶醉,壮阔和温柔依偎并存,刀剑与美人儿相互辉映。
书生穿着洗的发白,打着几处补丁的衣衫,行走在这片灯与人的海洋之中,那副怔然赞叹的模样像极了乡下来的土包子,穷书生,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引来了不少带着笑意的目光。
书生不以为意,这些长安都城的居民的目光虽然带着几分京城人的得意,却也有着几分善意,并没有鄙夷的意味,当然这也和书生相貌清秀有些关系。
书生虽然消瘦,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是个美少年,剑眉锋利,斜插入鬓,透着几分英气,一双桃花眼格外引人注意,明亮清澈,如同清晨的寒星,照亮了黑夜,带来一丝曦光,眼眶凹陷,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更大了几分,睫毛晶莹剔透,根根分明,微微翘起,鼻梁高挺,如同山岳一般傲立,双唇细薄,略带几分苍白,似乎是营养不良。
书生在长安城宽敞平坦的道路上慢慢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街道终于变得清净了些,然而还没有来得及放松心神,只听得前方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大喊,呼啦啦啦,从四面八方不知涌出了多少长安百姓,把前方某个街角堵了个严严实实。
“决斗啦!”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在哪里也不例外,这些长安城的百姓也是有着这种天性。
书生隔着黑压压的人群,隐约能够看到,两名腰间佩剑的男子正仇恨地盯着对方,两个人的右袖都被剑割下来了一片,扔在两人间的地上。
世界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看热闹的民众都紧紧地闭上了嘴,保证决斗的公平性深入每个唐人的血脉之中,即便是看热闹,也有看热闹的规矩需要遵守。
在唐国决斗的规矩是割袖代表挑战,如果对方接受,就要把自己的袖子也割一块下来,这种决斗叫活局,只要分出胜负就好。还有一种不死不休的决斗叫做死局,需要经过官府确认。死局的挑战者要在自己的左手掌里割一刀,如果对手接受,也要做同样的动作。
当然也可以不接受对方的挑战,只不过有时候人,尤其是男人,宁愿死也不要成为懦夫,被人鄙夷看不起,一辈子低着头做人,所以很少有人拒绝挑战。更何况这种决斗的起因,多半是为了女人,爱情,尊严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最容易让男人变得冲动和鲁莽。
决斗这种事情,长安城每天都要发生几起,不是什么新鲜事,即使在书生的家乡也会时常发生,书生并未凑上前去看热闹,他来都城长安可不是来看热闹的,而且他身上没有多少余钱,还需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栖身,毕竟已经入夜了,如果不能找到一个便宜居所,他就要流落街头了。
书生连续找了几家客栈,才找到了他住的起的客栈,破败不堪,只有老掌柜一人,连个伙计都没有,客栈破烂,年久失修,看上去像是一座历经百年的古建筑,如果放在某个世界,都应该被列入古迹了。
书生也不挑剔,他用身上所余不多的钱财租了一个最便宜的房间,抠抠搜搜的样子,让这个落魄的老掌柜都直翻白眼,从未见过如此穷酸的书生,态度自然算不上多好,带着嫌弃。
书生也不以为意,人穷志短,他此次转世生在了农家,从小家中赤贫,如果不是他天生聪颖,得了一位老先生的看重,根本就读不起书,后来家中遭遇变故,父母皆亡,只剩下了个独自一人生活,他能够来长安城,还是将家中最后的几亩田地卖了,好不容易才凑齐了路费,自然要省吃俭用,表现得自然吝啬一些。
书生在破破烂烂的房间内休息一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第二天开始了忙碌的奔波。
大唐帝国是整个天下的中心,长安城是受万国敬仰崇拜的地方,而长安城却有一处地方是大唐的中心,这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书院。书院深受万民敬仰崇拜,甚至隐隐有着超过皇室的影响力。
按照常理来说,国力强盛的大唐已经是天下第一强国,皇室的地位应该极为稳固,皇帝的权威应该至高无上,但是大唐帝国,或者说皇室不知为何居然会允许书院这种地方存在。
正所谓人的头顶只有一片天,天上应该也只有一个太阳,但是一个帝国怎么能有两个声音呢?
书生经过今天的经历,深刻的体会到了书院在大唐帝国的崇高地位,也体会到了朝廷对于书院的尊敬甚至是敬畏。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书院入院试资格凭证,居然就需要六部当中的三部盖章确认,而且只有郎中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进行此项工作。
在礼部盖完最后一个章,天上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欲落,好在大唐帝国官僚机构并不是太官僚,办事效率颇高,负责发放书院入院试资格凭证的衙门距离礼部不远,而且到了这个时间还开着门,门口围着三两名刚刚拿到凭证的年轻人在小声议论。
“老住在客栈也不是个事儿,没办法和同窗们多多亲近。”
“提前搬去书院住倒是不错,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些师兄师姐。”
“书院住着可不便宜,比长安城最好的悦来客栈独院都要贵些,说起来还是太祖皇帝那时候好,那时候书院可是食宿全免。”
“何至于省这些小钱,依我看能提前一天去书院也是好的,多熟悉一下环境,通过入院试的机率也大些,我可听说书院这次足有七十几个准考生,竞争十分大!”
书生正准备往里面走,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那名年轻书生揖手一礼,问道。
“这位兄台,您刚才的意思是说,现在书院不包食宿了?”
那三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书生,大概是想说连这都不知道,你还考书院做甚?
书生被人当面质疑是白痴,自然无法接受,脸色极为难看,转身进了大门。待再次他出来时,大门口那几名年轻书生早已不见了,但是书生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不是因为别人鄙夷,而是书院居然不包食宿,需要一大笔支出。
书生刚才已经问清楚了,他如果考上了书院,每个月只是食宿就需要三十两银子,这还读什么书?
书生如今可谓是穷的叮当响,全身上下都凑不出一两银子了,三十两银子,就是把他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的银子,更何况是每个月都要三十两,他上哪里去弄!
“看来改变之前的计划了,也不知道自己这张脸面能不能值每个月三十两银子?!”
书生脸上流露出几分难色,看着日落,叹息一声,无比感慨。
“长安居,大不易啊!”
不论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英雄如秦琼,也不得不卖宝马才能度过难关,这世间的忧愁大部分都是金钱造成的,剩下的小部分忧愁也可以用金钱化解,这是世间真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