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对谈(1 / 2)
作为军人,即便现在二人都已经不在现役部队,他们都依旧保留着一些军人才拥有着的特质,同时,赫拉格与博卓卡斯替也并非普通的军人,他们曾是乌萨斯军队之中的统帅者,虽然二者的军衔不同,统帅部队的规模不同,但是,他们却拥有着近似的眼光与思考方式。
他们或许会怀念过去,但是却不会将视线停留在过去。
他们的目光始终向前,也正是如此,短暂的会晤之后,二人便将视线转移回到了切尔诺伯格的现状之上。
“整合运动已经完成对切尔诺伯格的解放,这座城市的人将迎来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只是,我始终有些不敢相信......”
看着站在前方的中年黎博利,哪怕是博卓卡斯替这样坚毅的战士都显露出来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
只是,黎博利的视线虽然停留在他身上,但是他更加关心的却是这座城市之中的居民们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生活。
“所以,你们真的瘫痪了整座切尔诺伯格。我不知道该不该祝贺你。”
他经历过无数场战争,他也高呼着“为了帝国”的声音并攻破了敌人的城市,他明白那些沦陷城市中的居民们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感染者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他已经见证过无数次,也正是如此,他才会用自己退役之后,自己离开帝国核心之后的资产建立了这个地下诊所。
他曾听一些旅行商人提及过那座名为奥伊米亚的移动城市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对于赫拉格而言,那里的那副景象仿佛充斥着童话的色彩......虽然华美,但却有些不切实际。
作为一名军人,一名曾经的军人,一名曾经的军队指挥官,一名曾经的乌萨斯将军,赫拉格思考事情可不仅仅只看得到事物好的一面,他思考的更多的却是不好那一面,同时,他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过,就目前来看,或许那份传言确实具有一定的真实性,他并不相信这样一支充斥着纪律性的部队会做出那种肆意屠戮无辜者的事情来。
“......”
听着赫拉格的话语,博卓卡斯替并未回应。
看到这一幕之后,赫拉格并未再纠结这种事情,他主动的转变了话题:“没想到我们居然都染上了矿石病。”
“我也从未想过您真的还活着......我以为,只是传言。”
“我们真的有许多年没见了,博卓卡斯替。”看着那比起自己而言更加高大的身影,赫拉格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哪怕是他不会将视线停留在过去,但在见到这位故人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怀念起了过去:“只是,我是不是该称呼现在的你,“爱国者”?”
“将军,自此之前......”故人的出现让博卓卡斯替那宛若坚冰一般的心上出现了些许裂痕,此刻的他仿佛再一次回到了乌萨斯军队之中,而他又成为了那名渴望建立一番属于自己功绩的小队长:“我从未想过您居然记得我。”
不过,真正与赫拉格相识之时的他早已经不是什么小队长,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已经成为了盾卫的指挥官,虽然军衔仅仅是大尉,但是,他却掌握着这个国家最精锐的力量之一。
直到现在,无论是赫拉格还是博卓卡斯替都未曾忘记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你带着盾卫顶着暴风雪冲进堡垒,我,巴克莱,还有谢苗,全部要死在卡西米尔的银枪皮加索斯手里。”
赫拉格口中说出的人名无一例外最后都成为了旧时代乌萨斯的将军,可以说,这位萨卡兹战士拯救了数位乌萨斯将军,即便现在那些将军大多死于大叛乱末期,但是,这份功绩也足以让他成为乌萨斯军队之中的新星。
听着赫拉格的话语,博卓卡斯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我的战士们足够勇敢。他们不在乎牺牲。”
“你说话的方式,和几十年前有些不一样了。”听着博卓卡斯替的声音,赫拉格难免想到了过去的某些事情,那个时候,他曾见证过这位高大威猛的萨卡兹阵前演讲的模样,那些话语在那份声音的衬托之下哪怕是现在的他回想起来都不免有些热血沸腾,只是,现在的他的声音却有些不入之前了,这难免让赫拉格不产生疑惑:“我见过你在士兵面前慷慨陈词,能让秃头屠夫巴克莱都为你拍手叫好,可不是件简单事。”
“感染改变了我的声带。”博卓卡斯替的话音之中怀有着一丝淡淡的惋惜,不过,他显然早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至少在赫拉格看来是如此:“虽然经过医生治疗好转了不少,但是,现在的我无法长时间的高声说话,很可笑。”
“......”沉默片刻之后,赫拉格话音一转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来。“北原的游击队......领队居然是你。我原以为十几个温迪戈里,最不可能的就是你。”
在停顿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你是否喜欢你现在的身份,博卓卡斯替?”
看着身前的身影,赫拉格开口询问道,就如同将军询问一名士兵你是否想要成为将军一般。
在离开军营许久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显露出身为军人所拥有着的气势,这一刻,博卓卡斯替更加坚定的相信眼前之人便是他曾经救下的人,那漫长的时间并未将他身上所拥有着的气质消磨干净,或者说......在漫长的时间之中,眼前的这位将军早已经不像之前那般锋芒毕露,他内敛了属于自己的气息。
“若是在过去的话,我会觉得很可笑......”说到这里,博卓卡斯替转过头看向了那做高高的核心塔,那座还挂着乌萨斯帝国标志的,象征着乌萨斯帝国对这座城市的绝对统治的双头鹰的核心塔,当再度转过头来之际,博卓卡斯替没有迟疑的继续说道:“现在的我以我的身份为荣。”
“我和我的队伍,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为了这个国度的所有被压迫者而战,若是现在的乌萨斯统领者只能为国民们带来绝望的话,那我们将成为他们的希望。”
虽然声音与过去有了些许变化,但是,此刻的赫拉格仿佛看到了一丝过去的影子,过去那位永远冲锋在前的,被称为乌萨斯最壮毅的战争化身的存在,这一刻,他又想起了过去曾经与人做出的约定。
“蓝胡子阿廖沙,那个骑兵师的,他曾经和我打赌说你会作为一个天生的乌萨斯军人做到元帅。”看着那高大的身影,赫拉格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只不过,不知为何,那笑意之中却怀揣着些许的苦涩与不满。
赫拉格的话语让博卓卡斯替微微沉默,只是,这份沉默并未持续太久,几乎是下一刻,博卓卡斯替回应道:“我只是个大尉,将军。时代不同了。”
“......笑话。你的忠诚,军功,还有在作战会议上的规划......你是乌萨斯最出色的战地指挥官之一。”
“您过誉了,将军。而且,我是个萨卡兹,终归......”
“如果你都当不上校官,几乎所有的乌萨斯高级将领都该被送进皇家法庭!”这一刻,赫拉格那略显气愤的声音甚至引起了周围的整合运动成员的注意,只不过,那丝气愤几乎是在下一刻便转化为了苦涩:“虽然,他们几乎都已经死了。”
“那至少我比他们活的长。”博卓卡斯替的话语并未蕴含着太多的感情,他的心中对于过去的唯有怀念,也只剩下怀念了“军人应当服务于国家与人民,不是服务军衔。”
“我记得,那是陛下曾经说过的话语,同时,他也说过,凝聚乌萨斯人的不是血液,是信仰。现在呢?只能愿陛下他安息。”说到这里,赫拉格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悲伤与怀念,下一刻,他略显气愤的说道:“当今皇帝依旧把你们当做怪物,而不是乌萨斯的战士。他们一直在压制你和你的族群。”
“那位宽容的陛下已经过世,这些,我能理解。”
“乌萨斯那无数的战争野兽够淹没大地,相比之下我不算什么。”
这是博卓卡斯替对那支打下了这个国家的强大军队最后的印象,与那庞大的军团相比,他算不上什么,哪怕是神明也算不上什么。
“所以军队不是你出走的原因。”
“是的,将军,我并不关心那支军队会怎样。我只想和战士们并肩。”
这一刻,博卓卡斯替再度迈开了步伐,在盾卫们彻底消失在这条街道之前,他该继续前进了。
“将军,有兴趣随我看看我们的战士么?”
“......”
看着赫拉格那略显犹豫的模样,博卓卡斯替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的心中有挂念的对象,他无法随意离开这里。
博卓卡斯替向着一旁的游击队传令官挥了挥手,这一刻,传令官来到了他的身旁。
“命令第二小队守卫这座诊所,击毙任何试图接近此处的暴徒。”
“遵命!”
看着传令官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博卓卡斯替再度看向了赫拉格。
“带路吧,博卓卡斯替。”
“当然,将军。”
二人肩并肩的行走在这座饱受天灾侵袭的土地上,沿途中,整合运动的部队正在清理着那些因为交通事故破损的源石车,清理着那些坠落在大地之上的,正在向周围的空气之中散布源石粉尘的陨石。
他们在发掘被击倒的建筑废墟,他们在寻找着每一名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医疗兵!医疗兵!这里有幸存者!”
几乎是在这样的声音落下之际,臂膀上绑着整合运动袖带的感染者便带着担架与急救物资赶到那一侧,随后,他们直接开始进行治疗。
为了防止被救助者因为意外被感染,他们甚至还专门将自己的源石结晶使用布条包裹起来,即便那会让他们感到疼痛。
这些事情并非个例,沿途的每一条街道上博卓卡斯替都能看到这些战士的身影。
这一刻,他明白博卓卡斯替口中的“为了人民”并非虚言,这支感染者部队是真的在为了这些与他们素不相识的,甚至曾经敌视过他们的人努力着。
他们漫步来到了那座本属于乌萨斯第三集团军的军营,不过,此刻的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整合运动的临时休整点与指挥所,那些第三集团军未能彻底带走的物资更是成为了整合运动部队的最好补给品。
在中间的指挥部内,博卓卡斯替与赫拉格停下了步伐。
“将军,坐。”话音落下之际,博卓卡斯替从一旁的墙壁上取下了一个用驼兽皮制作成的袋子与两个杯子,这一刻,他回到了赫拉格身旁:“酒,我从北方带的。”
在北方想要酿造这样一壶酒是很困难的,也正是如此,这份从北方冻原带出来的酒却显得异常珍贵,到现在为止,品尝过这一批次酒的除了博卓卡斯替的感染者游击队的战士们之外,也就只有罗伊与塔露拉了,那是他们做好决定准备南下的前夜,那个时刻,他们三人成为了这支队伍的共同领袖。
若非赫拉格的话,博卓卡斯替永远不会动这一壶酒吧。
他将那袋中的液体倒入了壶中,这一刻,他坐在了赫拉格的对面。
“在此之前我以为您死了。”
“隐姓埋名也是种死亡。现在的我与过去没有勾连。”
赫拉格端起了身前的酒杯,他微微饮了一口。
在这酒中充斥着过去的味道,那份直到现在的他都怀念着的味道,这是乌萨斯军队独有的酿酒方法,不过,现在却随着军队革新而逐渐被遗忘。
对于乌萨斯人而言,酒是必不可少的,无论战士还是普通人,无论是皇帝还是路旁的乞丐在这一方面都怀有着相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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