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乱纷纷群胡登场 雄赳赳二谢出山(七)(1 / 1)
二十五万秦军前锋,畅通无阻,直抵颍口(安徽颍上县)。淮南门户大开,寿阳指日可下。苻融挟得胜之威,乘胜东下,挺进淝水,进围寿阳(安徽寿县)。方才一战,守将徐元喜复又被擒。苻融驱军入城,安抚东晋遗民,扫除晋军残余,绘成图册,遣使报捷。乃于寿阳置下公署,坐镇城内,指挥东进;又于城内设下行营,迎御用法器入城,坐待秦王御临前线。
京兆尹慕容垂,本燕国藩王(吴王)、宗室旧将,因与权臣不睦,弃燕来投,入为秦将。此时秦已亡燕,移鼎入秦,慕容垂受命统兵,暗怀野心,起兵淮北,发兵湖湘。淮北军建制齐整,众有三万,多是鲜卑。慕容子侄、前燕旧将,皆怀故国之念,也知慕容垂心思,便随淮北军开来湖湘,追随慕容垂身边。
军至郧城(湖北郧县),晋军不退。慕容垂临阵指挥,淮北军四面攻城,未下一日,郧城告破。淮北军蜂涌而入,占领城池,分隘防守,整装待命。慕容垂一面传书报捷,整肃军纪,肃清残余,不忘张榜安民,收买人心,借口休整大军,徘徊观望,驻军不遣,时时打探秦王行止、前线战绩,将心中私念、南北局势,时时算计。异族朝臣、鲜卑将士,皆知慕容此心,只瞒着氐族一人,不让秦王得知。
桓冲闻城池复失,心胆俱惊,一面急报朝廷,请京师分兵戍守,早作准备,一面收缩回撤,严守隘口,昼夜戒备。孝武帝接报,恍然想起太史令葛靖当初之言,不由自语:“往昔齑语,今日毕现。原来‘灾星起西北,降东南’,应在秦人倾巢南犯;‘女主有难’,兆也不在朕母,乃在六宫之首、天下女主,是故朕皇后(王法慧)风华早逝、春秋苦短!”越思越惊,愈想愈怕,心失凭依,全无主意,于是诏传谢安来朝,咨以家事国是。
时谢安致政还相,归隐会稽东山,潜心琴棋书画,眷恋含怡弄孙,无心将朝中政事牵挂。帝乃敕命大臣,往东山约邀谢安。国难临头,百姓不堪,会稽人扶老携幼来劝谢安,共请入朝治事,齐赴国难。谢安虽复短暂归隐,其心乃欲寄娱山水,陶冶雅性,南北时局、东西战事,未尝不时时挂怀,了然在心,见朝廷邀其出山、百姓请赴国难,欣然而起,辞别命妇妾媵,脚著谢公屐,身着儒士衣,携从子谢玄入朝,急赴台阁,受帝咨谋。
孝武帝遥见谢安入来,跣足远迎,致意下问:“兵到用时方恨少,人至危时最思亲!家国蒙难,卿乃百姓至亲、黎庶最爱,社稷艾安,朕也仰赖谢卿挑担。北府新军,训有七八载,将士是否能征善战?军需装备如何,兵力众寡多少?朕不问,此心不安!”
谢玄长拜,代叔父作答:“北府兵前后二营,各约四万,外加水师,众不过十万。将士来自两河(黄河长江)北岸,十有田园沦没,家国蒙难,人人皆怀雪恨之心,久盼出战。末将蒙圣上错爱,将习新军业有七八载。战阵兵法,只训将帅,不练单兵。至于士卒单兵,又只练肢体兵器,不练帷幄运筹,务求四肢发达,能征善战,不惜愚笨不化,头脑简单,与敌狭路,将帅一声令下,只知有进,不知有退。深渊薄冰挡道,刀山火海横亘,令不停而行不止,前仆后继,心中无死。士气战力,大抵如此。至于军需装备,玄叨用库俸,未敢铺张吝啬,倾力打造兵器,不敢攀比内宫禁卫,目下所配装备,堪称六军之最。所憾马匹不敷,不能组建骑兵。若开拨远赴,与敌相遇,数倍敌不足惧。”
帝大喜,连道:“甚好,甚好!若调赴前线,阻敌于淮水,令苻坚不敢南侵,胜算几何?”谢玄不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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