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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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认知意识回归的瞬间。

豪雨在耳畔持续作响,视野忽红忽白闪烁不停,世界扭曲歪斜。

四肢没有感觉,五臓六腑被拧榨的痛苦让喉咙扯开嗓门大声吶喊。

扭动、弹跳身体,全身能动的部位全都在释放不明所以的激情。

——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脚被砍断的痛楚,铁炼像要切割焚烧身躯所留下的伤痕,都已经消失无踪。

血液流失,生命流失,自己即将死去。

不想死,难过、痛苦、难受、悲伤、恐惧,全都好讨厌。

想远离一切,看得见的、碰得到的、感受到的,全部都想远离。

「——!」

好像听到什么,听见了谁的声音。

混杂宛如野兽的吶喊,听到了拼命倚靠的某人的声音。

听不懂,搞不懂意思,不想去了解在讲什么。

听了也没用,就算听了也只会受伤,纵使听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明明如此拒绝一切,但世界却还是逐渐成色、成音、成形。

血液通过手脚,全身乱动挣扎的感觉正确无误地传到脑海。

挥舞的手臂打到了坚硬的东西,指甲断裂、手背裂伤出血,锐利的痛楚直冲脑门,尖叫的气势稍微缓和下来。

然后他注意到,发疼的手臂被某人用像覆盖的方式给搂住。

脚上也有类似的触感,从正上方覆盖著双腿,封住了脚的行动。

慢慢恢复的视野,正上方是看过好几次的白色天花板。

察觉到自己是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睡觉。

吐气像是虚脱,僵硬的身体逐渐松弛,结果……

「客人、客人,已经冷静下来了吗?」

「客人、客人,胡乱挣扎结束了吗?」

两道耳熟声音敲击耳膜的瞬间,昴忘记吶喊的喉咙再度尖叫。

对昴来说,在罗兹瓦尔宅邸第四次的第一天,以前所未有的最恶劣形式拉开序幕。

总计六次,昴在这世界须命后又活著受辱。

每次的死法都不轻松,每次的死亡都带来了相同的莫名丧失感。

每次时光重来所掀起的痛楚和苦痛都无法习惯,无人能理解剩下的寂寥和失望所带来的苦恼。

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紧牙根,拼命地勇敢活下去。

还下定决心不论面对怎样的困境也绝不屈服,内心也绝不认输。

然而,连这样的决心都在前一次的「死亡回归」粉碎殆尽。

丧失、失望、寂寥,全都在淘挖著依靠之前羁绊活下去的昴。

站不起来,连试图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想不到必须站起来的理由,这就是现实。

「——好,结束了。我想伤口愈合得很漂亮,不过还是不行乱来哟。」

抚摸昴负伤的右手,坐在床边的爱蜜莉雅笑道。

清醒后因大吵大闹而受伤的昴,被赶过来的爱蜜莉雅治疗。

——房间里,目前就只有昴和爱蜜莉雅两人。

醒过来时正好在场的两姊妹,看到了昴清醒后的丑态,之后就将现场交给爱蜜莉雅离开了房间。

「拉姆和雷姆她们非常担心你哟。」

出现不想听到的名字,昴反射性地抬起头。

看他这样爱蜜莉雅有点吃惊,但马上轻轻摇头。

「难得你这么消沉,是不是她们做了什么失礼的事?等一下见到面,我帮你念念她们。」

「失礼的事啊,不,完全没有……我跟那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满不在乎的声音沙哑无比,爱蜜莉雅漂亮的眉毛轻轻靠拢。

尽管斜眼看到爱蜜莉雅的反应,昴的嘴巴却吐不出道歉或藉口。

取而代之脱口而出的,是不像讽剌的发问。

「我问你,爱蜜莉雅……你不觉得我很碍事吗?」

「怎么可能会那样想呢?昴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没报恩恩人就擅自不见的话,那我该怎么办?所以要是你不在了我会很伤脑筋的。」

爱蜜莉雅立起手指,讲得滔滔不绝像在挽留昴。昴静静听著,同时发现自己在仔细观察爱蜜莉雅的表情和动作。

「喂喂喂,真的假的……」

这是怀疑的眼神。不是看其他人,用这种眼神看爱蜜莉雅的自己叫人灰心沮丧。

刚刚,爱蜜莉雅不是说了出乎意料的话吗?

要是不把恩人当恩人看待,那是最差劲的行为。

在这个无依无靠的世界,爱蜜莉雅对昴来说是唯一的绿洲。

可以寄托心灵的人,对失去这点的昴来说,爱蜜莉雅是独一无二的。

「——」

突然,有个想法掠过脑海。

何不把「死亡回归」的事实向爱蜜莉雅坦白呢?

「对呀……」

回想起来,昴至今都是亲手试图改变此路不通的现实命运。

但是,一个人挣扎努力的结果,却是掉入前后都无路可走的死胡同。

为了打破这种状况,就要有前所未有的变化。

例如仰赖第三者——与信得过的人之间的羁绊,这不就是答案吗?

「——爱蜜莉雅,我有事想请你听我说。」

彷佛浓雾散尽,昴心中的迷惘与不安都消失无踪。

降低音调的昴所散发的氛围,令坐在椅子上的爱蜜莉雅端正姿势,担忧的脸蛋在透露出紧张的同时看著昴。

看到蓝紫色瞳孔映照出自己,昴思索第一句话该如何开口。

关于「死亡回归」,该从哪里开始讲呢?还是应该从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开始阃明?

可能会被一笑置之,被认为是玩笑话的可能性也很高。

即使如此,爱蜜莉雅对昴的诉说应该不会冷淡以对。

那样的期待,就是现在支撑昴的全部。

——从「死亡回归」开始讲起吧。然后,可以的话请帮我一把。

竟然请求曾救过自己的人再拯救自己一次,察觉自身的悲惨,昴开口诉说。

为了改变混乱至极的状况,为了战胜命运,需要两个人的力量。

——没错,就是这样。

「爱蜜莉雅,我会『死亡——』」

开始坦白。这么想的瞬间,「那个」来了。

「——」

异样感,「那个」马上捆住了昴的意识。

感觉到哪里怪怪的,他马上就注意到这么想的原因。

声音,声音消失了,声音自这个世界消失。

自己的心跳,爱蜜莉雅的呼吸,从窗户钻进来的早晨凉风。

这些全都从世界消失了。

而那只不过是异常的开始。

——声音消失后,接下来是所有存在的动作消失。

时间被拉长,剎那成为永恒,一秒后的世界消失到久远时间的彼方。

眼前,爱蜜莉雅维持著认真表情没有动弹。

爱蜜莉雅凛然的姿态依旧,但却永远不会有下一个举动。

昴也一样无法动弹,怎样都动不了,无论是嘴巴、眼睛,还是其他部位,都将永远停止。

声音消失,时间停止,昴的心愿远走到手碰不到的地方。

在超越理解的现象里,不知为何只有昴的意识还在静止的世界中持续吶喊。

——然后,「那个」突然出现。

黑色的雾霭,在连眨眼都办不到的视野中,「那个」忽然飘了出来。

在一切都停滞的世界里,唯有雾霭的行动不受限制。蠢动,改变形状,质量大约是两只手掌可以捧起来的程度。雾霭逐渐有了轮廓形体,没多久就结束变化。

——在昴看来,很像是黑色的手掌。

具备五指,长度只有到手肘,不过「那个」确实是手。

黑色手指颤抖,有著清晰手肘形状的「那个」,以缓慢的动作在空中泅游。看到它抵达的终点,昴只有意识紧张起来。

黑色手指钻进昴的胸膛,彷佛昴的肉身根本不存在。

手指触碰内臓、抚摸肋骨的感觉,只有这感觉直接传达给昴。

不适和焦躁感支配昴,雾霭的动作没有停下。

简直就像目的地在昴的胸膛更深处。

——喂,慢著。

声音出不来,身体连抵抗都没办法,昴的意识在恐惧下惨叫。

——这真的一点都不……

内心话还没说完,冲击就先从根本摇动昴的存在。

内臓受伤为何会痛呢?有人可以说明吗?答案很简单,用「没必要去想那种事」一句话就能解决。

在那瞬间,袭击昴的剧烈疼痛根本没必要附加理由。

就只有心臓快被毫不留情捏爆的痛楚,单纯到灵魂都快磨碎。

无法发出声音,连痛到身体发抖的动作都被禁止。

仅有苦痛,然后又带来不只是苦痛的东西,最后留下让昴感激涕零的警告。

痛楚撕裂昴的存在,意识被搅成一团扭曲变形,思考被切割成想不起原形的地步——

「——昂。」

「——?」

「昴,你怎么了?突然安静会让我担心呀。」

手放在昴的膝盖上,银色的美貌忧心忡忡地窥望他的瞳孔。

像脱离控制似地呼出气息,确认手指能遵从自己的意思,接著战战兢兢地摸自己的胸口,从外部确认心臓正在平静地跳动。

身体可以动,声音出得来,心臓也不觉得痛。

——可是,恐怖却清楚地铭刻于心。

只留下活下来的希望,「那个」带来的事实让昴绝望。

再挑战一次,「那个」。光是这么想,就看到黑色雾霭在摇曳的幻觉。

然后,昴终于不得不认同。

「怎、怎么了?你从刚刚就怪怪的喔?如果有什么事……」

无法承受涌上来的感情,昴双手掩面。爱蜜莉雅感到不知所措,同时向他发问。

「——我想拜托你。」

打断爱蜜莉雅担忧的声音,昴依旧低头背过脸。

没有抬头,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在目前的心灵状态下,看到爱蜜莉雅自己有可能会说漏嘴,他无法信任自己。

自制心全数出动,昴只掰出一句话。

想要传达的话,求她听自己诉说的心情,全都舍弃。

「不要管我了。」

无力地说了这句话后,没有去看爱蜜莉雅倒吞一口气的反应,昴直接倒在床上。

手掌下意识地触摸胸膛,昴清楚自觉到这是个逼人接受的现实。

——不可以坦白。

不管到哪,昴都只能一个人挣扎。

连爱蜜莉雅都拒绝,昴开始了惨澹的第四轮。

用无心的一句话伤害爱蜜莉雅后,换罗兹瓦尔来到客房。

他说了什么,昴几乎没有印象。

只觉得被他用像是估价的眼神看了一遍。是只有这一轮才这样,还是每轮都有只是自己没注意到,如今已不得而知。

「身为贵客的你,可以尽情住到高兴为止——哟。」

感觉他说了对自己很方便的话。

但那对昴来说,已经是无所谓的事了。

现在若是悄然离开宅邸,毫无疑问会被封口吧。可是继续当屋子里的累赘,也无法回避不久后被做成绞肉的命运。

简直就是在确定BADEND的情况下记录存档,虽说是自动存档,可这根本是不讲理到极点。

「——」

明明躺在床上没做什么动作,但用嘴巴呼吸的昴气息却紊乱快速。

害怕睡觉,昴一直用手中的羽毛笔剌著自己的手背。每当眼皮快要下坠,就用痛楚强迫意识清醒。要是睡著,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已经死了三次。

在王都的轮回只死过三次,因为在第四轮突破无限轮回的那一天,对昴来说第四次的死亡是未知领域。

找不到回避死亡的方法,即使如此,还是不想死。

怀疑一切,抗拒所有,只是一味地执著存活。

忘却了时间流逝,也忘记饥渴,昴一味地关注自己的存在。

发现伤口的疼痛可以肯定自己的存在后,挖手背的时间间隔就变短。

痛楚、喜悦、痛楚、喜悦、痛楚、痛楚、痛楚——

「——还真是有够没出息的嘴脸呢。」

突然听到有人这么说,昴像弹起来似地抬起脸。

昴的眼睛宛如野兽一样闪耀光芒,视线前方是一名背靠入口的少女。

在这次轮回中,还没见过面的碧翠丝亲自来访。

这是前所未有的状况,这样的变化使昴的警戒心瞬间飙高。

「……这次是你啊。」

低沉、嘶哑的声音竟然是自己发出来的,察觉到时内心著实吃了一惊。

诅咒这世界的心情跑到声音里了吗?语气灌入了超乎想像的敌意。

「才不过一、两天就沉闷到这种地步,真是蠢到没药救了。」

「我没心情陪你高谈阔论啦——你来干嘛?」

被她趾高气昂地耻笑丑态,昴不高兴地回嘴,碧翠丝微眯起眼睛。

「……是葛格和那个小姑娘,叫贝蒂来见你一面的。」

「帕克和……爱蜜莉雅?」

「说你醒了之后样子就怪怪的,所以怀疑是不是贝蒂在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做了什么,真是失礼。」

明明是事实碧翠丝却不承认,但昴可管不了那些。

应该有被昴无心的话语伤害,但爱蜜莉雅却还是在担忧昴的心灵。虽说搞错方向,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找碧翠丝谈判。

不知何故,碧翠丝无法对帕克摆出强硬姿态,而被女儿撒娇的帕克似乎就顺著爱蜜莉雅的意,要求碧翠丝去探望昴。

爱蜜莉雅的关怀稍微为暴躁的昴带来温暖。

即使那对改变情况一点意义都没有。

「知道了,我已经没事了,你有特地来道歉,这样就够了。」

「为什么贝蒂非得道歉不可?不先从订正这点开始的话,本来要回去都不能回去了。」

面对粗鲁赶自己走的昴,碧翠丝扭曲嘴唇。别说是离开了,她大步走向床铺,打算朝昴说出更过分的话时……

「——呜?」

昴看到安静下来就很可爱的脸蛋,皱起鼻尖歪著头。

碧翠丝一脸不高兴,东张西望后瞪向昴。

「看来你不只脸臭而已,味道变得这么浓啦。」

「——啥?」

「在跟你说剌鼻臭味的话呢,暂时不跟那对双胞胎碰面是明智的。」

碧翠丝捏住鼻子,挥手做出掮风的动作。

「——」

但是,那个关键的「臭味」二字紧抓著昴的心不放。

臭味,确实有人在第三轮快结束的时候提起——

「你说我身上哪里发臭?」

抬起头,声音首度灌注了拒绝之外的情感,昴对她提问。

「——魔女的臭味啦,臭到贝蒂的鼻子都快歪了。」

——「魔女」这个关键字,让昴感觉脑子抽痛。

大脑记得这个单字,应该是在最近看过这个单字,那是在——

「嫉妒魔女。」

「在现今这个世界,讲到魔女除了那个还会有谁。」

把昴当成傻瓜的措辞,令昴探出身子继续追问。

「为什么会从我身上闻到那股臭味?」

「谁知道?要不就是魔女对你一见钟情,不然就是你被当成眼中钉。不管哪一个,被魔女另眼相看的你都是个麻烦人物啦。」

「被连脸和名字都没看过、听过的人另眼相看,很毛骨悚然耶。」

碧翠丝耸肩,暗中用态度表示继续这个话题只会叫人不悦。

魔女,「嫉妒魔女」在童话故事里头只留下名字,是被整个世界避讳的存在。

但魔女和昴的交集毫无故事性可言,昴就只接触过概要的故事而已。

当然,也不记得有遇过魔女,更不记得有任何足以留下余味的肢体接触。

——雷姆确实也曾说过,昴的身上有魔女的臭味。

雷姆过头的杀意,和魔女的臭味有关。如果因为不记得的事实而被怨恨,根本是在不白之冤上强加莫须有罪名,只能百口莫辩地闭上嘴巴。

知道自己拿无可奈何的事实没辄,昴叹出一口长长的气。

「如果没事的话贝蒂要走了,要去跟葛格说贝蒂有好好跟你说过话了。」

「等一下。」

拋下陷入沉默的昴,手握门把准备用「机遇门」离开的碧翠丝被叫住,她露出嫌恶的表情,只转动脖子回过头。

「你认为有亏欠我吧?」

昴用坏心的想法扔出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有没有意义——不过有赌赌看的价值。

朝著满脸厌恶的碧翠丝,昴边拍床边说。

「你、认为、有亏欠我,老实回答YES吧。」

「不觉得。」

「我要跟帕克告状喔。」

「唔……可能有一点点会那么想。」

这次连身体都面向昴,碧翠丝双手抱胸,一副很伟大的样子似地仰望他。

由上往下看著碧翠丝的娇小身躯,接著想起至今与少女一同度过的时光——昂烦恼到最后,下定了决心。

「既然觉得亏欠我,那就实现我一个愿望,这样就原谅你。」

「……说来听听。」

「第五天的早上……就是大后天早上,在那之前可以保护我吗?」

恳求看起来比自己年少的少女,而且还是请求保护这么丢脸的内容。

听了昴的愿望,碧翠丝沉思半晌。

「真是含糊的说法,你有被人盯上的理由吗?」

碧翠丝回以理所当然的质问。

翻白眼看昴的她,开始在房间内绕圈踱步。

「说起来,把纠纷带到这间屋子里很不应该。对贝蒂来说,这间房子是不能失去的地方。」

「……我本人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想拍掉身上的火星而已。」

「连这种事都丢给别人的习惯,你的心意可真是了不起啊。」

「就只有这次,我无话可说。」

低头的昴令碧翠丝叹气。

就这样,无言的时间在室内流逝好一阵子。

低著头,昴想这段期间应该会响起关门的声音吧。

那是拒绝昴的恳求,碧翠丝回到禁书库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的时候,也是昴一丝希望溃散的时候。

「手,伸出来。」

走到床边的碧翠丝,朝看破局势发展的昴伸出她的小手。

目瞪口呆的昴叫人烦躁,碧翠丝不耐地抓起他的手,结果看到满是伤痕的手让她皱起眉头。

「恶心,没想到你还有自残的癖好,真是无药可救的变态。」

「那是罗兹瓦尔的专利吧,我只不过是剌青失败而已。」

「不但没有感性和技术,连说谎的才能都没有……真的是没救了。」

叹了口气,像是要隐藏昴右手的伤口,碧翠丝的小手掌覆盖在上头。

手指滑动,双方的手指像被邀请似的靠在一起互相交握。

「——应允汝之愿望,以碧翠丝之名,在此缔结契约。」

如此告知的碧翠丝,她**的姿态令昴说不出话来。

突然间,眼前的少女看起来跟之前判若两人。

在交握的手指传来的热度中,碧翠丝浑身缠绕了一股神秘感。

「虽然只是暂时,但契约就是契约——就接受你那莫名其妙的要求吧。」

面前的碧翠丝松开手指,再度抱胸而立。昴低下头,试图压抑情感的浪潮。

没有化作语言的感情,从胸口深处无止尽地溢出。

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伸出的救援之手,使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搞什么……差点被**给弄哭了。」

「别再讲什么**了,还有,敢跟葛格告状的话可不饶你。」

「那么在乎啊,让你拼命到鬼上身了。」

碧翠丝认真又饱含敌意的视线,让昴苦笑著这么回应。

从绝望开始的第四轮,在这一轮之中,第一次出现微弱但确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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