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_第123章 拥她入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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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料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夏蝉抬头,脑子里啪的一下像是有什么断掉了:“什么?”

陆予彬叹了一口气,语调再不复惯常的平淡,而是被一种萧然的深沉所替代:“明明不想她接近我,还故意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你不累吗?”

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手轻轻地挠着夏蝉的心,那种痒痒的滋味让她的整颗心都跟着紧了紧。但她还是逞强地侧过脸,微微撅起秀气的唇:“你太自恋了。她接不接近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陆予彬沉默着挑眉,目光朦胧叫人分不清他看的究竟是谁,唯独瞳仁里那份肆意扩散的东西令人无端端地感到心慌。

心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夏蝉用力地咬住唇,下意识地小声说:“以前的你也不是这样的呢。”

听她这么说,陆予彬怔了一下,随即,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小小的手掌。

他的手指很暖,暖和宽厚,在她的手心上轻轻摩挲着,不只是皮肤,连心都跟着酥酥痒痒的酸。

没错,是酸。

如同记忆里蔓越莓的味道,恰到好处的酸,酸的让人心疼。

夏蝉眼里有些朦胧,她深吸一口气,试着想要从他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干嘛拉我的手。”

可是陆予彬却将她握得更紧,连人也跟着靠了过来:“我冷。”

“你骗人,你的手明明是热的。”夏蝉皱眉,星光下她的眼睛好似一汪干净纯粹的湖,闪着浮动的水光。

陆予彬并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久久无言地望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叹了口气:“夏蝉……”

“嗯?”夏蝉仰起脸,他认真的语气让她感到心慌。

陆予彬转过身,将修长的脊背靠在宽厚的树干上,手却始终握着她的:“我想跟你聊聊。”

下意识地低头,望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心,夏蝉一时有些发怔:“聊什么?”

“聊聊这三年你怎么过的。”陆予彬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是羽毛,就浮在耳边。

可夏蝉的脸色却因此而微微一变:“我……”

她不安地偏过脸,指着头顶的树荫,企图转移话题:“你看,好圆的月亮啊!”

陆予彬却好心提醒她:“今天是多云。”

“多云吗?”她干笑了两声,悻悻地收回手指。

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陆予彬接着问:“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纤秀的睫毛微微下垂,夏蝉咬唇,小声地说:“就那样过的呗。”

“听说你不在清城,”陆予彬转眸,居高临下地瞅着她,“离家出走?”

“也不算是离家出走了,”夏蝉笑着打哈哈,“只是听说b市风水挺好,没准能混口饭吃。”

“你去了b市?”陆予彬挑眉,“这三年我也经常去b市谈生意,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夏蝉轻轻笑了笑,手指百无聊赖地拔起身边的嫩草:“你是去谈生意,又不是去找我,遇不到我很正常啊。”

谁知,陆予彬却说:“如果……我真的找过你呢?”

“你来找我?”夏蝉一愣,随即摆了摆手,好笑的说,“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找我,那时候你正准备着和冷小姐结婚呢,又刚接手公司,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会来找我?就算是来找我,你也一定遇不到我。”

找她……

过去那几年里,她曾经在自己的脑海里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命题,甚至连相遇的地点都跟着一并幻想过。可是几年下来,她才明白,这样的命题,也只能是一个假命题。

一个只属于她的一厢情愿的假命题。

心不由得黯了黯,夏蝉抬起如泓的眼眸,再看向陆予彬时,眼角的笑意似乎也淡了许多:“像你这样的人,吃的高级餐厅,住的星级酒店,出门车接车送,就算是要找谁也一定是把那个人叫到你的办公室里。而我,一个中学门口西点店的小时工,别说你三年遇不到我,你就是三十年遇不到我,也不算稀奇。”

“你在西点店工作?”陆予彬蹙眉,语气似乎颇为惊讶,“你学的是会计,又是名校毕业。为什么去那种地方工作?”

因为那种地方,可以做蔓越莓糕。

因为只要做了那种糕,她就可以继续贪得无厌又肆无忌惮地去想他。

因为蔓越莓糕,是只属于她的糕,他们的糕……

胸口忽然有些闷,夏蝉不自在地偏过头,佯装微笑:“因为我喜欢啊,我这么贪吃的人,每天围着西点不知道有多快活呢。”

而陆予彬显然对她的说辞怀抱疑问:“既然喜欢,现在又为什么要学珠宝设计?”

夏蝉嘟起嘴,不满地瞪他:“我说陆总,您今天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陆予彬只是坚持地问:“为什么?”

夏蝉拿他没办法,漫不经心地拧起手里的草叶子:“新鲜呗。我早就活明白了,人嘛,干什么不是图个新鲜?有些东西就算再喜欢,时间久了也会厌的。真到了这种时候,不如换一换,就像我现在这样,不是过的挺开心的?”

陆予彬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也不知他沉默了多久,忽然又开口,声音很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如果你能顺利地通过珠宝设计大赛,会不会更开心?”

夏蝉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那还用说,当然会了。”

眉端细微地抽了一下,陆予彬失神地念着:“看来,他对你真的很重要。”

夏蝉只当这个“他”是指珠宝设计大赛,也没多想,再抬头,她发现四下的房间里都漆黑一片,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

而这么晚的时候,她和陆予彬一个大男人单独坐在院子里实在不太妥当。

于是她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困了,回去睡了。”

陆予彬没有再问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沉思了一阵,便也跟着向房间里走去。

这一晚,照例是一人睡床,一人打地铺。

难得的是陆大老板大发慈悲,为了奖励她深夜发奋劳苦功高,决定把床铺让给她,让她好好享受一晚。

夏蝉只好感激涕零地爬上了床。

本以为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可当她盖上被子的那一刻,心里却莫名的一阵躁郁。

“我不想你躲着我。”

“明明不想她接近我,还故意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你不累吗?”

“如果……我真的找过你呢?”

如同是中了魔一般,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始终回荡着这几句话,夏蝉用力闭了闭眼,很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心因此而更乱,连带着她翻来覆去的身体。

就在这时,床下飘来了陆予彬的声音,有点哑,似乎也没有睡着:“睡不着?”

“嗯。”夏蝉于是把身子又翻过来,却不敢看他,只抬起头,心不在焉地望着天花板。

陆予彬则干脆坐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你想让我抱着你睡?”

“说什么呢!”夏蝉脸一红,大大地别了他一眼。

谁料这一别,她才发现陆予彬竟然已经站起了身,甚至径直走向了她的床。

“喂,你干嘛?你别上来啊,男女授受不亲!”夏蝉立马向床里面缩,同时紧张兮兮地抱紧了被子。

谁知,陆予彬只是弹了弹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在她的错愕中,他伸出手,扶着她重新躺下,然后又帮她把被角掖好:“你睡吧,我给你唱歌。”

“啊?”夏蝉睁大了眼,彻底呆住了。

然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陆予彬已经扳过她的肩,让她安安稳稳地躺好了,接着又拍着她的背角,轻声唱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那一瞬,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

夏蝉一动不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啪的一下断掉了,然后是一些压抑许久的情绪,抑制不住地轰然漫涌出来。

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抬头,可是胸臆里的情愫太过膨胀,他的声音又太过动听,她还是望向了他。

陆予彬。

她曾经爱慕过的人。

那个让她埋葬了整个青春才得以将这段爱慕一并埋葬的人。

而现在,温暖到令人恍惚的小灯下,陆予彬就坐在她的身边,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肩,哄她好睡。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也有一个冷若冰霜的男人像今天这样拉着她的手,在深夜无人的小屋里,为她唱歌。

那夜下了雨,天很冷,她瑟瑟发抖地缩在病床的被子里,小声哀求着身边的人:“陆予彬,我睡不着!你哄我好不好?”

“哄你?”陆予彬皱眉,似乎觉得她这个提议匪夷所思。

她则紧张地握住他的手,语气里带着丝不容忽视的执拗:“是啊,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歌,我小时候睡不着,我爸总会唱歌哄我的。”

陆予彬看她一眼:“你现在还小?”

她委屈地嘟起小嘴:“怎么了?我逆生长不行吗?”

“逆生长?”陆予彬由上自下地打量了她一番,“你只有智商是逆生长吧。”

“你!”夏蝉感到很受伤,她偏过脸,纤长的睫毛垂下,在她的颊上落下两道黯然的阴影,“小时候,我爸爸常年在部队服役,我总是见不到他,那个时候特别羡慕那些爸爸在身边的孩子。尤其下雨的天气,放学了,所有人的爸爸都在学校门口接他们回家。我也好想有爸爸来接我回去,就坐在门口一直地等,一直地等。结果……那次我发高烧烧到42度,当天就被送到重症病房。爸爸知道了,连夜请假回来。那个晚上,我很疼,难受得睡不着觉,也不敢睡,他就抱着我唱。那是我睡得最安慰的一个晚上了。从那以后,只要我睡不着,一听到这首歌,就会很快入梦。”

她说着,忽然发现身侧的陆予彬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似乎无动于衷,于是愤愤地翻了个身,拿被子蒙住脑袋:“算了算了,你不唱就算了。我睡了。”

几分钟过后,她却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接着是陆予彬并不算流畅的音调:“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

那时候,被子里的她高兴得差点笑出了泪,嘴上却还不望揶揄他:“别唱了,你都跑调了。再唱我就更睡不着了。”

那时候他说:“就是为了让你睡不着,我才唱的呀。”

“陆予彬!”

笔首发

那时候……

太多个那时候,那些好不容易被她尘封在记忆的谷底的那时候,都在这段旋律响起的时候,一并破空而出了。

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眶里滚落,夏蝉咬住唇,手指紧紧地拧着胸前的背角,不敢发出哭声,秀气的脊背却也因此而一抽一抽。

唇角的歌声停止,陆予彬低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略显瘦削的柔弱背影,床侧的壁灯闪着昏黄的乌木色,一重又一重地打落在她的纯白睡衣上,衬得她如同哭泣的天使般,惹人心疼,而又,惹人心动。

终于忍不住,他忽然伸出手,从背后揽住了她,轻轻地,却又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现在,还睡不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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