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性命不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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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鸿道一夜未曾合眼,盯着东边白光乍现,而心逐渐拧沉。杨志兵未有消息,三国定会群起攻之,庆远怕是不保。

庆远府。

陈晛已是饥渴难耐,心知良机已到,带着一抹狡黠望向城墙,厉声吼道:“三日期限已到,若不交出杨志兵,便用象蹄踏碎你庆远!”

守城士兵一阵骚动,却见聂展韦现于城墙之上。

陈晛微微震惊,继而大喜,知其已将内部搞定,掩藏其内心喜悦,佯装怒道:“城墙之上是何人?”

聂展韦立于城墙之上,只身面向百万大军,威风凛凛:“大明英猿将军是也!”

陈晛嘲讽道:“英猿将军?我看你是狗屁将军还差不多!我要的人呢?”

聂展韦喝道:“人,没有,若要战,我大明奉陪到底!”

城墙之上守城士兵无不举戈怒喝:“奉陪到底!”以震士气。

然百千人的喝叫声在陈晛看来不过是蝉鸣鸟啼,座下巨象举鼻一声长啸,生生将大明士兵的喝叫声掩盖过去,而百万雄狮喝叫声起,更是震天动地。

“灭大明,报国仇!灭大明,报国仇!”

守城士兵顿如漏气气球干瘪下去,举过头顶的戈矛逐渐放下,面面相觑而惧色渐露,虽然如此,并无弃甲投戈之流,不过一条蝼蚁性命,死在战场也算轰轰烈烈,再过十八载,又是一铁血好汉!

如此正中陈晛下怀,于椅上站起,抽出佩剑直指聂展韦脑袋:“兄弟们,一鼓作气,随我一起踏平庆远!”

“吼!”

士卒齐声吼叫,正要冲锋,有一人影骤然出现城墙之上,庄严美目俯视城外茫茫人海,如孤傲海燕审视波涛汹涌,厉声喝道:“你不是在寻我吗?我便来了!”

陈晛眯眼望向那人,但见那人身着简陋麻衣,手握铁棍背披头发,健硕肌肉裸露在外,隐隐散发王者气息,然并无心思与他交涉,欲下令群起攻之。

莫夫士早已看他不顺,仿佛将自己遗忘于身外,一声干咳阻止道:“安南皇上!令牌在我手中!”不满之情显而易见。

陈晛转头瞪了他一眼,欲装视而不见,却见他手已摁住腰间佩剑,若自己再抢他风头,以他性格定会反目成仇,只好收了情绪赔笑道:“澜沧国王莫激动,您看,杨志兵现身了,该如何处置?”

他斜眼望向城墙,见一健硕之人站于城墙之上,手握铁棍约莫有些本事,便又来了兴致,展身斜坐于椅上,懒懒散散对那人说道:“你就是杨志兵?”

杨志兵撑眉努眼道:“正是在下!”

座椅柔软适中,成为焦点的快感更是令他忘乎所以,面含春笑声线轻柔道:“你说你是杨志兵你就是杨志兵?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大明为了求和而派出的替死鬼?”

杨志兵道:“那日确是我见有一人被追捕,然我并未杀人,只是救了那人,若你不信,与我过几招便知。”

他自是十分满意,乐道:“好啊,本王最喜欢看戏了,只要你能敌得过我手下,我便相信你是杨志兵,如何?”

杨志兵未加思考便一跃而下,一人直面百万雄师却从容不迫,其内心强大可见一斑。

莫夫士见其如此更是兴致高涨,猛拍大腿夸赞道:“豪情!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当即派出四人于他过招。

杨志兵身高七尺,已如鹤立鸡群,那四人却比他更高一头,几如巨人,浑身肌肉更是壮硕,一看便知力大无穷,个个手握战斧髯须旺盛,犹如地狱刑官。

莫夫士与陈晛笑道:“安南皇上,前些日子对狩熊将军折了你不少良兵良将,我心中有愧,今日便用澜沧力士去会会这杨志兵。”

陈晛俯视地上五人,话中苦涩显而易见,“既然澜沧有如此力士,何必要我御行四星?”

莫夫士含笑不语,只是淡淡道:“上!”

四人便紧握战斧而上,巨大的战斧挥起便带起一阵不弱的斧风,高举头顶欲“力劈华山”,杨志兵凌厉双目一扫而过,见四人虽力大无比却是动作迟缓,便一脚踢起黑铁棍直向四人腹部横劈而去,四人战斧未下便吃了痛,欲双手捂腹却忘了手中战斧,战斧落下正中头顶,将四人砸昏过去。

陈晛看在眼中却是觉得可笑,微微摇头以示不屑,莫夫士看在眼中,不悦道:“怎么,安南皇上觉得这四人乃饭桶之流?也罢,来人,将此四人拉至角落处死。再出四人,不仅本事高强,重要的是要有脑子!”

便又有四人自人群而出,虽不如前几人那般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手中戈戟却是不胜凌冽。

莫夫士与陈晛介绍道:“安南皇上,此四人乃我皇宫秘宝,虽本事不及你御行四星,面对杨志兵这等莽夫应是绰绰有余。”

说话间,五人已战开。杨志兵手握黑铁棍,面对四柄长枪虽然讨不到便宜却也不落下风,棍枪之间一片混战。

杨志兵手眼齐开,使得铁棍如同手脚,贴身舞动,以最少力气应对最多麻烦,而澜沧四人却是来来回回动作幅度极大,如此十回合之后,杨志兵未有疲惫而四人已气喘吁吁。

莫夫士自觉丢了面子,阴沉着脸低声道:“来人,将这四人就地处死!”便有手执长枪之人走出,将四人捅成马蜂窝。

简行吓得脸色煞白,小声道:“皇上,他们可是你的左膀右臂啊。”

莫夫士一声冷哼:“左膀右臂?他们只不过我的取乐玩具而已。死了再寻便是!”而对于杨志兵却是万分满意,笑道:“大明侠客果然身手不凡,我便信了你是杨志兵!既然有言在先,我们也不好反悔,收兵!”随即大手一挥,百万雄师掉头离去。

陈晛却是怒不可遏,强忍住拔剑冲动低声道:“澜沧皇上,我们真收兵了?”

莫夫士伸腰展肢一声呻吟,闻着他满是焦味的话语是不胜享受,淡淡道:“对,收兵了。”

聂展韦亦是怒目圆瞪,不可思议地望着缓缓离去的大军于心中骂道:什么玩意儿?

回到参将府,士兵皆是欢呼雀跃,摘下头盔抛向天空庆祝和平,参将亦是如此,脸上喜悦难以掩藏,行礼道:“英猿将军果非同小可,一来便叫那蛮夷退了兵!”

他并不买账,只是阴沉着脸回到卧房。

当晚,守城士兵齐聚街上载歌载舞。有俩能人欲比个高低,便在地上摆了一排酒缸,谁率先将酒喝尽便是获胜,一人半个时辰便喝得十只酒缸见了底,另一人却是边喝边吐,才喝两缸便躺倒在了地上,引得观众一阵倒喝彩。

聂展韦并未参与,于卧房之内写了一纸书信,以信鸽送出,信鸽直往城外飞去。

庆远城外的帐篷中,三国皇上亦是饮酒,却各有心思。

莫夫士连饮九杯玉液,不胜畅快;简行缩在一旁,面带恐惧望向莫夫士,桌上佳肴未动一毫;陈晛顾自饮着闷酒,虽酒入咽喉凉润舒爽,却浇不灭心中烦躁,饮完一杯又接了一杯,如此三杯,难耐心中苦闷,便直言道:“澜沧国王,恕我直言,为何退兵?”

莫夫士正要饮酒,手端金爵疑惑地望向他,“不是你说只要他们交出杨志兵就退兵的吗?”说罢,两眼不离他面庞饮下一杯,嘴角微微翘起。

他自是懂得莫夫士言外之意,然当下澜沧的确强盛,以安南实力绝非澜沧对手,若是闹翻对安南百害而无一利,只好强咽下挑衅苦果,加之篷中酒气太重,令他头痛欲裂,说了声“出去透透气”便撩帘出篷,开阔之地空气的确清新,然再清新的空气亦不能使他愉快,本想着将将位让与莫夫士,大明之人见莫夫士乃三军之首许会半夜偷袭取莫夫士性命,如此一来三军必定悲痛欲绝,自己便可趁机调起三军士气,一举攻入中原,却怎知会落得如今田地?

正叹气,忽有信鸽至,借着火光,他看清信鸽腿上绑了一纸书信,便取了书信将信鸽摔死在地,借着火光看清纸上所写:暗渡陈仓,将计就计。

微微思考便知了聂展韦意思,他一声冷哼,将信纸与信鸽皆丢入火中,往东走去。

帐篷外有俩守兵,见其走来,行礼道了声“参见皇上”,他摆手道:“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于杨志兵谈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接近这里。”

守兵领了旨,迈步远去。

他撩帘入篷,篷内有一木牢,杨志兵正于牢内趺坐修气,虽闻杂声,不愿睁眼,依是神处异世享受最后自由。

他知其性格,并未打扰,只是绕着木牢走了两圈,淡淡道:“没想到你会自投罗网。”

此番言语却挠了杨志兵,不得不收了气神睁开双眼,抹去额上汗珠,望向半透帐篷,平静道:“我未动手,却害了百万性命,自知有罪,便欲赎罪。”

“若只有一死才能赎罪?”

“那便以死赎罪。”

陈晛自是满意,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丢入牢内,淡淡道:“那你便死吧。”

杨志兵转动眼珠望向身旁匕首,而内心未有波澜,只怕白白送了性命,问道:“我死你便退兵?”

陈晛含笑点头。

他未再犹豫,当即抓起匕首刺入自己喉咙,血溅木牢。

却是有邪笑自陈晛脸上浮起。

他打开木牢,扳开杨志兵手指拔出匕首,将自己衣裳扯得七零八乱,又以匕首划伤自己胳膊,一边大喊道:“来人,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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