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久违的鱼僚村(1 / 1)
住了两年半的地方,说走就走还真舍不得。就是行李也该收拾出一车来,但是想想还是轻装离开,本来想带走的就不是这些身外之物。给了还在睡梦中的两个男孩一个吻,然后回房在地板的石砖下摸出存着的钱物。走出房门天边微微泛着蓝色,公鸡啼鸣,看门的孙大爷打着呵欠也刚刚起床。
“汛水,这么早这是去哪里?”
“哦,出去买点东西。”我笑的一如平常。
孙大爷没有多问,门打开一条缝刚好容一个人出入:“又去给小少爷们买老吴家的豆浆去啊?还真辛苦。”孙大爷说着,转身拿起扫帚扫地。我停顿了一下,在包裹里抓出一块拳头大的金块放在一边孙大爷平时坐的长板凳上。他的孙子一出生就带着病,所以他才以七十高龄还在做工,也只有齐家同情他,给了一份看门的轻松工作。我理解家里人生病没钱治的焦灼,这块金子可以顶一年的医药费了。
看老人佝偻的背影,那块金子在渐渐升起的初阳下闪闪发光。
站在鱼僚村旁边一座小山腰上,看靠海的渔村一如惋惜,时间静止于此。潮汐潮落千年未变。我和张大莽齐齐叹口气,这算是衣锦还乡呢?还是……
“不早了,我们走吧。”打发了马车,张大莽一肩扛起所有行李。一大步迈开,走了十来步发现不对劲。一转头发现我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走啦,怎么了?”张大莽张嘴问,歪头不解。近乡情怯吗?
“我……我……”
“咦?怎么?”我结结巴巴的,引得张大莽再次询问。
“我还是不回去了,张大莽我说,我不想回鱼僚村,我不能回鱼僚村了。”
沉默在我们中间像无形的网,网的两个人都纠结无比。张大莽端正,老实忠厚的脸被这句话扭曲成另一种怪异的形状。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压低了声音,在爆发的边缘。
我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张大哥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使真的躲不过我也不能连累了父母和你们。所以这次我不能跟你回去,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你跟我爹娘说一下,就说汛水不孝,但若躲过此劫定回到他们身边。”
张大莽这才熄灭了他的怒气,但还是冰冷的说:“抱歉,这忙我帮不了。你还是自己跟他们说吧。”
事情发展到连齐家都无法保住我这条小命的时候,我怎么敢带着灾祸回家呢。宁愿一个人静静的死在某个不知名。这是每个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可选的最后一条路。有这么难理解吗?张大莽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呢。
“甭以为你在自我牺牲些什么东西。李大娘李大叔都这么大岁数,又疼你,如果你真的在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一命呜呼了。他们会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但绝对不会幸福。一个女儿不知是生是死的牵动他们的心,要他们怎么过下半辈子。你说,我问你啊?!!换做是你会怎么样想怎么做?!!宁愿是见了最后一面是吧。”
张大莽说的很对,骂醒了我。低低的点点头,我说:“好,我跟你进村。但是今天过后就走。”
“走不走再说。”
这一进去就再也走不了了。张大莽就是猜准了这点吧。进屋之后,从刚开始见到的兴高采烈到后面由张大莽皱着眉头,把这事儿前前后后都讲清楚了后。爹娘开始哭天抢地,摸着眼泪儿就是不让我离开。
“汛水你,不准走。要是敢就这么走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这是从我真开眼,第一眼看到老爹到现在,他第一次发火威胁我。娘更是老泪纵横,语重心长:“女儿啊,你真的不能走。你走了爹和娘怎么办?有事咱们一起解决了。”
“娘,这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事情。我以前是个什么人,说不定就背着人命债人家才会找上门来。我真的不能连累了您二老。”我也语重心长回去,毕竟性命攸关不是儿戏。
瞧我这样说,平时吃苦耐劳心慈,软言软语的娘亲,“刷”的一声站起来,憋红了脸:“连累个鬼啊,你是我女儿。哪有娘因为女儿有危险就抛下她自己躲起来的理,你虽不是娘亲生的可是,也是我疼了三年的女儿啊。绝对不会眼睁睁让你一个去面对这些东西的。要死就一起死。”轻声漫语的积了大半辈子的力量一下子都释放出来。
爹爹虽然听娘说“死啊,死的”很不吉利,但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去纠正这些东西,而是顺着口径哄劝我:“是啊,咱是一家人,就该做一家人该做的事情。困难来了一起顶,不是吗?”
这个时候眼泪是“哗哗”的。就算老爹被诊出病,在手头很紧很缺钱,压力如泰山压顶的那个时候也未曾偷偷流过一滴眼泪。现下却是感动的止不住了。
我被说服了,抱着爹娘哭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就过起正常的日子来,每天早起喂鸡鸭,为村民织补渔网来收取一点点钱币或是一些物品。就是爹爹不再出海捕鱼去,他年纪本来就大加上大病刚愈。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东西,聊天。
日子回到了,我刚刚被救上来时在鱼僚村住的前半年一样。身世不再提起,未来的事情也不去想象只是安安静静平心静气的过改过的日子。享受与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这样如果某天,真的分离了也不后悔。
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张大娘带着张大莽正式上门来提亲。
“这两孩子订婚都两年多了,按照村里的习俗应该早早就该完婚的。不过因为亲家公您的病一直脱啊,脱啊的,脱到现在。眼看这两孩子都奔三十了,李大哥您的病也好的差不错了,依我看就把这婚事办一办。您看?”张大娘故意学她所见过的那些媒婆样子,说话油腔滑调。手中竟还拿了一条红手绢一甩一甩的。她以为她学的专业,只差在嘴角粘上一块假黑痣来。
我与爹爹还有娘是面面相视,我们以为发生了这些事情张家这么婚事就作废。他们现在要离我们多远就多远才好,怎么上杆子重又提起这门婚事呢。想是张大莽不死心,隐瞒着自己的母亲。
“张大娘……”我都不知该如何解释起了,人家儿子等了两年多的时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罪过罪过,现在张大莽更是瞒着母亲。我抬头偷偷给了张大莽责备的一眼,然后把张大娘引到里屋去。
蓝色的门帘布放下遮住了视线,拉着张大娘坐在我床沿边,两人靠的很近很近。突然口干舌燥,不知从何说起,愧疚感抓住整个心脏让我疼痛到麻痹,都要晕厥过去了。但是我要挺住,因为说出事实后或许晕厥让人照顾的是对方。
“张大娘……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这件事情关乎重大我不能就这样瞒着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那就是……”我完完整整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张大娘,连齐家那晚,有人夜闯齐家大院的事情也全盘脱出。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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