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的冲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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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岌派人做掉了薛能之后,将脏水泼到了徐州军身上,徐兵作乱,节度使殉城,臣夤夜赶回平叛才使得忠武军镇局势得到平息,如今军府之内无人主事,大家推举臣为留后,臣只好勉为其难。

这里面的文章朝廷还能看不出来,但是如今大敌当前,黄巢军就在淮水一线,中原可不能再乱了,朝廷想了想,忍了吧,坏孩子周岌就这样替代了薛能,忠武军自此游离于朝廷控制之外,只保持着名义上的归顺。

但忠武军也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忠武军了,薛能派出的另一队去往蔡州驻防的军队也造反了,领军的将领名叫秦宗权。

既然你周岌可以这样轻松上位,我为什么不能?手里有军权自然行事肆无忌惮,其杀掉蔡州刺史之后就发文知会周岌,老周,让咱也过过这蔡州刺史瘾吧,周岌的上位本来就不光彩,如今下面将领效尤,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许其为蔡州刺史。

周岌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决定最后将给自己乃至整个大唐带来多么惨烈的代价,秦宗权此刻还保持相对低调的姿态,谁也没有料到这位奇葩,后来会以那么狰狞的面孔呈现给世人大众。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周岌的上位给溵水一线的军队带来了极大的震骇,薛能此人还厚道,周岌这伙计咱们也不熟,会不会给咱们背后捅刀子,脚下使绊子都不好说啊。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齐克让,其治所是在最东面,如今归途上横插了周岌和刘汉宏,这两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是敢**的主,万一哪个起了坏心眼,自己恐怕是再也回不去治所了。

越想越不安,齐克让决定保险起见,先回家看看,至少凭如今自己这支整装军队过境,谁也不敢把自己怎样,就这样齐克让也没和朝廷打招呼就连夜悄悄撤离了汝州东归而去。

“听说了吗?齐克让都已经走了。”

“真的吗?那咱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听说许州那个新任节度周岌是个**不眨眼的家伙,咱别被他给一锅端了。”

“还有那个刘汉宏,就前些日子咱们军镇一起围剿的那个,听说现在当上宿州刺史了,离我们那边那么近,还真不放心呐。”

“走吧,要走都走,凭什么咱们在这里守着。”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呀,驻防溵水的队伍陆陆续续地散归了,只留下了那条蜿蜒的溵水河流,呜咽孤寂地继续向着东南流去。

朝廷的三大防线顿时丧失了两条,只剩下了最前线的曹全晸还在与黄巢隔淮水对峙着,曹全晸准备再次在淮水复制荆门大捷,然而他却忘了一点,他的搭档不再是刘巨容,而换成了高骈。

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曹全晸之后会深有体会。

正当南面淮水一线剑拔弩张的时候,代北的战争正进入了尾声。

被高文集出卖了的李克用根本无法接受朔州转眼易手的事实,趁着赫连铎和李琢暂时退却的间隙,李克用率领着狂怒的沙陀骑兵向西突进,报仇!报仇!

砍下最痛恨的敌人,用鲜血熄灭自己心中的怒火,性格决定命运,李克用性格中冲动这个弱点,最终决定了其一生的政治高度无法达到顶峰。

药儿岭,这座人迹罕至的茂岭却是沟通蔚朔两州的捷径,往日里的蔚州去朔州的官道皆是经代州而西,如今李琢率军进驻代州平叛,早就将官道、平地处布满鹿角、荆棘,而且还沿着代州边境修筑了好几个要塞,李克用取道官道是不可能了。

他最终选择了经药儿岭而入,一则可以节省路途,二则避开李琢这个杀神,而这个选择也注定了其要在塞外过几年啃黄沙的苦日子。

李克用的错误就在于其冲动地离开蔚州前去报仇,这种个人英雄导致了其人生的悲剧,李琢和赫连铎的暂时退却等的就是李克用的离开,他一率领精骑离开,蔚州城就再次被打回原形,形单影只的李国昌根本不能抵抗李琢和赫连铎的联军进攻。

当李国昌在城头上看到唐军和吐谷浑联军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李克用你现在在哪里啊?老子恐怕顶不住了。

李克用此刻正在药儿岭的岭涧中坎坷前行,岭涧之中延绵数里的杂石滩涂为朔蔚两州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道路,两侧高起的崖隘像是斧劈刀切一般,陡峭险峻。

李克用率领着两万精骑是整个沙陀的老底,也是自己向朝廷叫板的底气,这么数量庞大的骑兵足以在草原上刮起一阵令人色变的旋风。

只顾策着马匹走着石路,李克用没有发现两侧的密林之中,慢慢探出了无数闪着寒芒的弓箭,正对着自己的军队。

卢龙军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一得知李克用离开蔚州,李可举就派行军司马韩玄绍布下了这个埋伏,专等着李克用的到来。

李克用你终于来了,韩玄绍看着岭涧内的沙陀骑兵,笑得很开心,嗖嗖嗖嗖,随着韩玄绍的一声令下,两侧密林中的箭矢如同蝗虫般飞扑沙陀军。

领头的李尽忠顿时被射成了刺猬,无数沙陀健儿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射落马下,天然的高度落差使得沙陀军根本无法形成有力的还击,面对着巨大的损伤,李克用最终选择了溃退。

当其跌跌撞撞退出药儿岭时,七千多沙陀骑兵被遗弃在领内,那些受伤的骑兵在绝望中看着唐军将长刀举到自己的头顶,劈下了自己的脑袋。

李克用等人惊魂未定地向蔚州赶回,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没有多想,直到其在雄武军遇到了**其的李可举。

“来不及了,此刻蔚州城恐怕已经易主了!”李可举奚落地看着李克用说道。

李克用的眼睛红了,他明白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但没法挽回了!

“杀!”嘶哑的声音从李克用的嘴里传出,身后的沙陀骑军随之冲出,李可举的军队也是清一色的骑兵,双方在这广阔的原野上撞击、厮杀、搏命。

夜色深沉,头臂受伤的李克用带着残军继续向蔚州赶去,李可举的骑兵以逸待劳击溃了自己,如今沙陀已经没有了可以傲绝诸豪的精骑大军,谁来保护蔚州城?

临近蔚州城,火光冲天的城市内涌出了一群人,父亲,李克用认出了其中的李国昌,此刻李国昌也是满身鲜血。

“你来晚了,蔚州守不住了。”李国昌痛苦地说道。

“骑军也都没了,谁也救不了蔚州了!”李克用麻木地答道。

“只能暂去北面的鞑靼那里了,也只有他们还与唐为敌,不会把我们交给朝廷。”李国昌指着北方,苦涩地建议。

寄人篱下确实难堪,但比起死亡,谁又能够免俗呢,李克用策起了马,随着李国昌等人北上,踏上了漫漫黄沙之途。

我还会回来的,李克用扭头对着南面暗自发誓,夜风吹的沙陀的旌旗烈烈作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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