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门户之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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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求知忙也还礼,说道:“不敢,是在下来得冒昧。敢问真慧大师可在?”心想:“不知这位大师可曾回转西域?”

那和尚喜道:“你认得我师叔祖?”

叶求知道:“我不仅识得真慧大师,还认得弘致弘毅两位师父。”

那和尚更喜,道:“原来你还认得我两位师弟,我师叔祖便在坤州,但至于现在在何座寺庙却不确知,施主找我师叔祖可有何事?”

叶求知正待要说,忽与那和尚同时抬头看向寺外,有四人正从远处飞来。

和尚恨声道:“这些人又来了。”

不一会儿,有一僧人慌慌张张地过来,向那和尚一揖,道:“弘宽大师,那些人又来闹啦!”

弘宽对叶求知道:“施主请稍待,等我打发了这些人再与你详谈。”大踏步向前殿行去,叶求知跟在其后。

进了院门,就见许多香客信徒拥在大殿门口向里张望,殿中一个声音嚷道:“那个小和尚呢,怎么还不出来,我们来了几次他都不在,你们莫非在诳我们?”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弘毅离开本寺已有多日,众位若要找他还请到别处去吧。”

叶求知微微一愕,心道:“此事与弘毅有关,这个老实和尚又能闹出什么事来?”

蓦地一道神识从殿中扩散出来,肆无忌惮地从众人的身上扫过,覆盖全寺。这神识在叶求知的身上略停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那神识主人道:“他确不在寺中,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在你庙中挂单,如今惹下事来就想一走了之吗?你不将他寻回来,此事就落在你的身上。”

弘宽沉声道:“各位施主请让一下。”

在殿前看热闹的香客见有个高大和尚昂首阔步走来,俱让出一条路。叶求知跟在弘宽的身后走进大殿,殿上那四人正与几个和尚对立,其中一个老和尚面露无奈之色。弘宽一进殿,那老和尚顿然喜道:“弘宽师父你来啦。”

弘宽行了一礼,道:“方丈。”回过头来,对神识的主人道:“张施主,你怎地又来了,前天的一掌之约你要食言吗?”

此言一出,那张姓之人的三个同伴中顿有两人向他看来。张姓之人微微一窘,他身旁一人上前一步,道:“师弟,你且退下,你与他既有过赌约,那么此事你便不参与了。”

那张姓之人似有不甘,他师兄用眼角看他,道:“师弟,莫要让人笑话我们不守承诺。”

张姓之人恨恨地瞪了弘宽一眼,不再言语。弘宽哈哈一笑,道:“好个信然重诺之人,小僧倒是见识了。”

那个师兄皱眉道:“我们不是来与你打机锋的。我来问你,道佛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你们为何要拆了我们千峰派张祖师的道观?”

叶求知闻言一惊,千峰派开派祖师张述阳可是道教的几大教祖之一,世所尊崇,许多道观都供奉着他的神像。若佛教真拆了他的道观,可惹祸不小。

弘宽道:“我与令师弟早已讲过,拆道观者另有其人,与我佛教无关。”

那师兄道:“难道此事不是你那个师弟弘毅所为吗?”

弘宽道:“我师弟生性淳朴,宅心仁厚,一心只向佛法,造福百姓。百姓受他感召,信奉我佛,欲塑金身佛像立寺庙。奈何他们生活困顿,无力筹款,因而将道观改成了佛庙,此事怪不得百姓,亦也不是敝师弟之错。”

叶求知心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关弘毅的事了。”

那师兄冷笑一声,道:“焉知不是他煽动百姓,愚弄乡民?那道观已立有数十年,向来无事,为何他一来便遭拆除?”

弘宽眉毛一轩,指着殿外的众香客,说道:“这些施主都信奉我佛,你不妨问问,可有哪位受过我佛教的煽动愚弄!”

四人中又有一人道:“你佛教的手段高明,这些凡夫俗子又哪能识得。”他此言已非针对弘毅一人,而是言及整个佛教。

弘宽勃然变色,道:“施主道出名儿来,改日一定到千峰派领教?”

那人道:“在下姓滑,名秋里。我可不是千峰派的人,我出身述阳派,是张祖师的正统直溯。你们拆了张祖师的道观,便是与我述阳派为难。”

那张姓之人道:“放屁,你述阳派是张祖师的正统,那我千峰派又是什么?”

滑千里道:“当然是旁门别枝了。”

张姓之人道:“放屁,放屁,胡说八道。我且问你先有千峰派还是先有述阳派?”

滑秋里道:“论在坤州立足,当属你千峰派为先,可你我两派都是外来之民,都是迁移而来,要论故土原宗,我述阳派创派未必在你千峰派之后。”

张述阳一生收徒无数,每个弟子皆是不凡,要么是一代大贤,要么是一派宗师,故而张述阳的正统嫡传之争一直没有断过。

张姓之人道:“张祖师乃是家先祖,有家谱为证,这你总无话可说了吧?”

滑秋里道:“天下姓张的没有上亿,也有千万,岂是个个都是张祖师之后!至于家谱嘛,嘿嘿……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也不要我明说。”

张姓之人一听,鼻子都气歪了。他本以自己的姓氏为荣,可他每与人争辩之时,都被对手以滑秋里这般的语气暗讽一通,好似自己是个招摇撞骗之徒,令他恼火不已。他正要说话,他师兄道:“好了,好了,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

张姓之人哼了一声,他师兄对弘宽道:“你师弟既然不在此间,此事便当由你来平息。你速去遣散了那些信徒,重修我张祖师的道观?”

弘宽道:“百姓信谁该当由他们自己决定,他人不好干涉。你道教主张无为而为,岂可强人所难?”

那师兄道:“那些百姓乃是受人蛊惑,非是他们的本意。我道家言:‘使民无知无欲’,‘无知’便是保持民众的自然之性,你们却强加宣扬佛法,是何居心?”

弘宽道:“我佛家也有一言:‘知见立知,既无明本;知见无见,斯见涅槃,无漏真净。’民众的自然之性未必便是真知,这世间尚有许多虚假伪诈,人们不定分得清楚,若不加善导,自然之性反而成了不能开显本具妙明智慧的最大障碍!”

叶求知见他二人的争执渐转至道佛二教的教义之争,心道:“道家主张一切皆应保持自然之态,顺天应时,不多加干涉,而佛家讲究度人度已,难怪百姓更信佛教。”

滑秋里见他们争辩难下,而佛家时常机锋相对,辩论禅理,那师兄不是对手,渐处劣势,便道:“要论蛊惑人心嘛,我也会。”向殿外众人喝道:“诸位看好了,道祖显灵了。”脚下暗运真气,一道土属真力由地下传导至大殿正中的佛像上。

那佛像本盘膝而坐,真力到处,两腿便生变化,下方的僧袍变转成道袍的下摆。殿外百姓见了大哗,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灵异的场面。

弘宽一见大怒,抬掌便欲动手。那师兄横身一挡,心中虽埋怨滑秋里行事莽撞,但既然结伴而来,不能不为他阻挡,口中道:“慢来,慢来,我们还没将问题辩个明白。”

叶求知暗道不好,这个滑秋里若将佛像变作道祖的神像,把佛教可就得罪大了。此与拆除道观不同,那是百姓们所为,而他这个则是当面打佛教的脸。忙脚下一踏,一道真气过去,挡住了滑秋里。

殿外众人就见佛像的脚部又变,由芒鞋变回了赤脚,众人又是惊噫一声。

滑秋里就觉自己的真力到了佛像之下便受另一力阻挡,运行不上去,看了叶求知一眼,心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子,坏我的事?”一催劲道,又加重了几分。他之前未尽全力,乃是想让佛像慢慢地变化,以此加重对百姓心理的震撼,此时见半路杀出一个无名小子,心中恼火,不再留力。

叶求知蓦觉一股大力冲来,他随之提劲,始终不让滑秋里越雷池一步。他们乃是私下较劲,外人看不出来,就见弘宽与那师兄兀自在辩,而叶求知与滑秋里二人则面对面地站着。两人表面无事,可他们所站的地下却暗流汹涌,两股力道犹如两条蛟龙般,在泥里厮杀得正紧。若用神识去看,地下泥土纷纷扬扬,翻翻滚滚。

这时,滑秋里的同门看出了不对,上前推叶求知,喝道:“小子,你干什么?”哪知一推之下,犹如蜻蜓撼树,叶求知纹丝不动。

叶求知正与滑秋里较劲,哪能移动一步半步,哪怕稍一错身,脚下一松劲,滑秋里的真力便即冲了过去。当下一运《托体同山》,脚下便如生了根般,与地连为一体。

那人一推之下,未将叶求知推动,不由心中来气。他本是想将叶求知拉开,不让其捣乱,并非要来夹攻叶求知,这一下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口中喝道:“还不退开?”手上又发劲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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