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破空（1 / 1）

天无弃盘腿端坐，默念《楞严心法》，神识已出，遍与四周百米，这是了空传于他的心法。

虽然《大乘心法》中也有关于“地、水、火、风、空、识”六大法则，但并没有关于“识”的灵技，《楞严心法》从灵技的角度给予了阐释。

学了《楞严心法》，天无弃顿时感觉耳聪目明，天地为之一宽，身体各种器官灵敏度大涨。而且更能迅疾地凝神聚气，心境也变得得沉稳与开阔。

明月至空，皓洁如玉。

天无弃除了能听到三人的心跳，四周一片寂静。

蓦然，他睁开了眼睛。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但他感受到了风。

风

是空气的流动

是万灵的呼吸

空性常住，风应长生。

从佛法而言，空生风。只要有虚空，风就会存在，只是强弱不同而已。

天无弃感受到了吹拂的风的变化。

他看到一只只鳄鱼正从湖里悄悄爬出，甚至没有激起湖面涟漪。

了空早已睁开了眼睛，他赞许地看了天无弃一眼。

能在数千米之外感受到空间的变化的人，一定是掌握了“风”性。而对于“风”掌握的人，对“空”也就有一定的理解。

十三四岁就能理解“空”，足以惊世骇俗，堪称天才。

有时候，机遇造就了天才。

若天无弃没有遇到了空，没有灵气异常充沛的环境，没有仙人注释过的“大乘心法”。他绝不可能这么快就领悟到“空”。

“造化弄人，此言不虚啊！”了空心中叹道。他又看了看王随意。

对于王随意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番造化。原本二十多岁的人，灵武稀松平常，修仙也无望，现在遇到了他们。

寻常时刻，了空指点天无弃，以及两人之间对灵武的探讨，从来不掩饰躲藏，更不会背着王随意。王随意可以随便听学，不解之处，两人也会悉心指点。在这种环境，不提高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他不想学。

可是，修仙的人，都是有追求的。

因而，王随意的灵武提高也很快，虽然和天无弃相比，相差较远。

鳄鱼已经距离他们不到十米，天无弃和了空已站立。

此时，王随意也发现了危险，睁开眼，站了起来。

天无弃单手一捏，反掌成爪，一个火球顿时出现。他轻喝一声：“火舞红莲”。

火红色莲花在鳄鱼身上炸裂，炸翻了数条鳄鱼。

然而，鳄鱼打个滚，继续前进，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了空手一挥，几道风刃激射而出。

鳄鱼碰到风刃，身形一滞。风刃过去，皮翻肉绽。然而，鳄鱼并没有死去消失，而是继续慢慢爬来。

了空眉头一皱，脚猛然一跺大地。

“轰隆”，前面鳄鱼区域无数巨大尖锐的岩石穿地而出，顿时穿透了十来条鳄鱼。

王随意大喜道：“真乃神人也！上师一跺脚，鳄鱼死光光……”

了空说道：“这招叫“裂石穿云”，风土系灵技。此鳄鱼乃地、水双属性，防御力很高，要小心了。可能需要硬碰硬了。”

硬碰硬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了，那是灵气的对撼。经过上两次的月圆之夜，他们知道，这是一场消耗战，需要整晚的厮杀。

如果敌人是有限，能速战速决，耗些灵气也无所谓。可是对于几乎无穷尽的敌人，灵气的对拼不是明智之选。

有时候，事情并无选择的余地。明知不智，而不得不为之。

天无弃双手不停翻转，突然飞升到半空。

无数条鳄鱼居然也跟着飞入半空，抬着头，露出尖牙，迎着天无弃的脚咬去。

天无弃双手往下一压，大喝一声：“落木萧萧——”。这是他新学的灵技，属于风木系灵技。

只见几十根树木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他附近的几只鳄鱼身上。

鳄鱼从空中摔下，撞到数十只正在上升的同伴，被一起砸落到地面，消失不见。

天无弃大声道：“鳄鱼不善飞行，可以居高而击。”

了空和王随意听闻，立刻飞入空中，和天无弃汇合，占据高位。

鳄鱼飞行速度较慢，在空中并不灵活。三人飞行在空中，虽然需要额外的灵气维持，但只要能够击落一条鳄鱼，就会砸落一串，从而赢得缓息少许。

然而，这需要一击必中的能力。否则，很有可能被鳄鱼缠上，导致被围攻，而疲于奔命。

鳄鱼皮坚肉实，一招必杀并不简单，需要有一定功力，非泛泛之辈就能做到。

幸好了空不是寻常人士。

天无弃虽然灵气厚度一般，但灵技非同寻常，也非普通修灵者可媲美。

有了这二人，虽然王随意平凡如土，但有二人的照顾，这场战斗虽然耗费灵气，但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这场争斗，锻炼了天无弃的意志，锻炼了他新修炼的灵技“落木萧萧”，也锻炼了他一击必杀的能力和勇气，更锻炼了他本就冷血的蛇心。

十步杀一人需要勇气和胆识，招招毙敌需要超凡的技艺，更需要冷漠的铁石心肠。

天色渐亮，鳄鱼化作烟尘，突然消失不见。

三人已习惯如此，并不讶异。他们盘腿坐下，抓紧灵气的修炼。

以后，每到月明之夜，总有熟悉的或陌生的动物来袭击他们，到了天明时分就会消失不见。

他们斩杀过牛马蛇象，也斩杀过豺狼虎豹，每次都受到群体攻击。

这样，他们过了整整八十个月明之夜，也厮杀了八十个整夜。

三人灵气的修炼也一飞冲天，和初入此地完全不是一个境界。

又一个月圆之夜前夕，了空感叹道：“若在外面的世界，无论是灵气还是灵武，贫僧应该都能排在前三了吧！”

王随意斩钉截铁道：“我看不是。”

了空冷冷道：“那你认为能排到多少位？”

王随意大声道：“怎么可能是前三，绝对是第一啊！”

了空哈哈大笑，说道：“何以见得？”

王随意道：“外面修灵武之辈，无每月生死之战锻炼，怎比得上上师战斗之经验？在灵技上，上师修得仙法，均是上层灵技，外人有怎可比得？在练气方面，上师也是仙法，此地更是灵气充沛，大师本就灵气深厚，现在灵气的厚度，应该足以飞升了吧。”

了空微微一笑道：“王道友有见识，从修炼的角度而言，确实如此。落在外面的世界，王道友现在的灵武也足以开宗立派了。”

天无弃怔怔地看着王随意，有些不敢相信，暗道：就王随意这灵武，也能开宗立派？每个月的战斗，哪次不需要了空和他的帮忙，才能侥幸不死。

了空看出了他的疑惑，哈哈一笑道：“若天道友在外面的世界，可排在天下灵武的前十。”

“前十？”天无弃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道友的金刚拳应该早已过了“法华金刚”的阶段了吧，现在是“般若金刚”几重？”了空幽幽问道。

他有些羡慕，尽管天无弃已把金刚拳心法全盘相告，但不知什么原因，现在他仅修炼到“法华金刚”第八重，还有一重才能功德圆满。

“应该是“般若金刚”第三重吧。”天无弃缓缓道。

了空一声叹息，道：“道友若能练成“般若金刚”，天道友可以在修灵界横着走了。”

这声叹息，不知是感叹他们困于这片空间，生不逢时，还是感叹命运捉弄。

不过，若在修灵界，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如此成就。

得之东隅，失之桑榆。有得有失，其中利害和是否，谁能说得清？

圆月，又悄悄地挂上了树梢。

这次，来的是什么呢？

王随意眼睁睁地看着天空，竟是痴了。

月色如水，光华照人。

突然，一个个黑点自月色中闪现，黑点越来越大，渐渐看到一个个人影。竟然都是曼妙女子。

月下的女子一袭白衣临风而飘，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粉面朱唇，神色间欲语还休，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王随意忍不住起身，大声叫道：“仙女啊！”

天无弃和了空抬头。

这时，天空中传来荡人心魄的丝竹之声，女子们长袖曼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飘扬在天地之间，沁人心扉的花香弥漫期间。她们体态轻盈优美，若盛开的鲜花。

“好美啊！好香啊！”王随意痴痴地看着，口水流了下来。

女子们轻飘飘地来到三人跟前，玉手挥舞，长袖飘飘。

天无弃感觉心跳加速，脸色潮红，口干石燥。

长袖带着清雅的香气，轻轻向三人轻轻拂来，温柔的就像情人的手。

王随意呆若木鸡，口水流了一地。

他们困于此处空间，已多年未近女色。王随意正当壮年，精力旺盛之际，却无处发泄。

天无弃也已年近弱冠，早已知晓男女之事，心中也有渴望。

了空虽是僧人，但密宗并不禁欲，甚至有双修宗，因而也有欲望。

三人都已痴呆。

长袖带着香气，已慢慢飘近他们的身体。

天无弃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打了个冷颤。

突然，长袖如蛇一般猛然卷起，眼看就要把三人卷起。

天无弃大喊一声：“不好——”

他双手左右一挥，划出两道金色的掌风。这正是他后来领悟的灵技——“金刚掌”。

掌风割断了快要缠上他身躯的数条长袖。

了空被天无弃的喊声惊醒，但已稍慢，长袖缠上了他的双臂，另外数条丝带正向他脖子卷去。

了空突然一个旋转，双掌上下翻飞，长袖和丝带顿时寸寸断裂。

王随意反映稍慢，已被长袖卷住脖子和身体，动弹不得。众女子手中长袖突然变成尖锐长剑，向他刺来。

王随意想喊救命，可惜脖子被缠绕，已无法发声。

天无弃见王随意身入险境，急忙飞起，双掌不断飞舞，众多长剑在他掌下纷纷断裂成碎片。

碎片并没有消失，突然飞起，旋转着极速打向王随意，几乎同时无数个女子从不同方向挺剑刺向三人。

天无弃身形一转，已把四周长剑绞断。他身形不停，向王随意身边靠去。

他早已计算好，右手金刚拳击飞众女子的剑，同时逼退女子，左手金刚掌掌风同时击落碎片，这样是来得及救人的。

他的右手金刚拳已经飞出，左手金刚掌也已经跟着挥出。

正如他心中所想，他的右拳击飞了女子们手中的剑。然而，却没有逼退女子。甚至女子们挺起胸膛，硬着他拳头而来。

他的拳头继续向前，接触到一团柔绵的富有弹性的娇躯，女人“嘤咛”一声，口里喷出鲜血，被击飞，难道是真的人？他的心神不由一荡，金刚掌的锋芒不由弱了几分。

有一枚碎片透过掌风，打在了王随意的腹部上，王随意一声惨叫。

了空已赶了过来，双手一切，缠在王随意脖子上的长袖和丝顿时断裂。

王随意用手按住腹部，鲜血隐出。

二人背靠背，把王随意护在中心。众女人们把他们团团围住，一拥而上。

天无弃拳掌交加，数个女子被击飞，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更多的女子上来。伴随着女人不停的尖叫和呼喊声，血色已浸染这片土地。

天无弃有些慌张，紧张道：“怎么回事，这次是真人吗？怎么这些女子会流血，不都是灵气变化而来的吗？”

了空神色也有些紧张，道：“贫僧不知。”

天无弃双腿有些发软，好几次差点被长剑划伤。

王随意冷哼一声道：“管她是真的还是假的，别人死总比自己死的好。”

天无弃默然，双脚渐渐恢复气力。

空气中已没有芳香，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无数美丽的躯体躺在地上，流着鲜血。有的断臂，有的残腿，有的肚裂，有的头碎，白花花一片，犹如修罗地狱，一地尸体。

再美丽的人死后也不过是一堆粪土。

天无弃忍不住要吐，但他周围，剑光一片，容不得他片刻。

终于熬到天明，一丝阳光投射而来，众女子的身影化作团团青烟，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都消失不见。地上也不见血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此后几天，天无弃天天做着噩梦。

王随意腹部受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苦于没有药材。几日后，伤口竟然化脓，生死难料。

经过此役，了空已经六日不言不语。

第七日。了空突然哈哈大笑，狂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生就是死，死也是生。贫道终于悟了。”

天无弃莫名奇妙，问道：“大师悟了什么？”

了空道：“贫僧领悟了空。”

说完，他站起身体，双手握紧，若有千斤在握，然后缓缓拉开。在他两手掌心之处，竟然出现一个白色漩涡。

了空骄傲道：“这里面就是另外一个空间。”

天无弃大感惊奇，心中有所思，却抓不到头绪。

王随意的伤势已变重，心情有些低落。他有气无力道：“恭喜了空上师，想必就快飞升了吧！”

了空哈哈一笑道：“应该快了吧！”

这时，他已注意到王随意的伤势，眉头一皱道：“王道友的伤势似乎更严重了，可惜贫道身边无药。”

天无弃道：“既然大师能够开辟空间，何不把王道友从空间通道送回灵界去。”

王随意听闻，心头一震，感觉有了希望。

了空皱眉道：“虽然贫道能开辟空间，但空间有千万，贫僧还没悟到回灵界的空间坐标啊。”

天无弃道：“那道友什么时候能悟到？”

了空叹息一声：“不知！”

王随意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又过了几天，王随意伤势愈加严重。

王随意有气无力道：“上师还是把我传走吧，任意空间都行。”

——留在这里肯定是死，但出去还有希望，何不拼下。

了空沉思片刻，道：“也好，经过几天的领悟，虽然贫道不知把你送到何处空间，但能保证是人类居住之地。”

王随意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了空双掌打开了空间，天无弃抱起王随意，缓缓放入那空间里。

很快，王随意消失在空间里。

——王随意去的这片空间就是地球。后来，他在地球养好伤势，娶妻生子，他的后代王重阳创立了大名鼎鼎的“全真教”。

王随意走后，这片空间变得更加冷清。

但了空已能开辟空间，两人对未来又多了一份希望。

只要有希望，生命就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