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章 来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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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战军射中的是村禾场上经过的一条狗,狗的名字叫来福。

来福是贵叔家养的一条狗。

郝佳丽的村子里,除来福外其他的狗都在昨晚给郝佳明与曹菊英半夜里回村的时候吵醒了,加上今天大清早陈志杰刚进村的时候用喇叭喊话的声音也吵醒过它们一回,它们当时从主人替它们砌的垒的狗窝里爬起来全聚集在村禾场上。这些狗一起先见村禾场上的群众没多少,它们还尽着护村,护村民的责任朝陈志杰及生产队的群众吠了几声。

后面生产队的群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陆陆续续从村路口不断涌进郝佳丽村站满了一禾场的人时,这几条狗也被这阔大的场面惊吓得吠也不吠了,然后就又回到狗窝里酣然入睡补觉去了。

来福为什么现在在外面晃悠没待在自己的窝里,是因为昨晚三更半夜贵叔给郝佳明求回家替郝佳丽看病看到了快天亮,而天一亮,陈志杰跟生产队的群众还没来村禾场上之前,贵叔就用蛇皮袋装了半袋药,又背了平日里他出诊的药箱出门去为他的几个事先约好的病人看病去了,来福就跟在贵叔的身后。

来福跟惯了贵叔,贵叔出诊,贵叔去集市卖药,都会把来福带在身边作伴。

来福除了给贵叔出诊晚回家作伴以外,还在夏天贵叔出诊时晚上给贵叔驱赶走山路遇到的蛇,郝佳丽没受伤之前听贵叔说来福赶蛇可厉害了,只要看见贵叔经过的山路有蛇横着,来福就会冲上去一口咬住蛇尾巴,然后拼命地拖着蛇跑,跑到远离了贵叔的地方才将拖伤了的蛇弃在地上让贵叔得到了安全。

今天早上一大清早,来福照旧跟在贵叔的后面,贵叔走到村口了才突然想起今天有好几个病人等着他看病给药,只是这几个病人要走几个地方,并且翻山越岭的,尤其到最后这个病人的村子路程更远,等走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很晚的时间了。这样,贵叔就赶不了当晚回家非得在病人家借宿一个晚上了。

贵叔一借宿病人家,来福就跟着也要借宿,来福借宿贵叔不担心来福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的不适应,贵叔就怕来福与他出诊的这个村子的狗打架,来福打不过这些村子里众多的狗,有好几次了,来福跟着贵叔被这些村的狗咬伤得厉害,如果不是狗的主人与贵叔奋力赶开这些村子里的狗,来福被这些狗咬死的可能都有,后来贵叔出诊若是当晚赶不回来,就不再带来福出去了。

但今早,贵叔一出门来福就跟着贵叔了,贵叔想起自己很晚都不能回家后就在村口撵来福回去,来福一直不肯回去,贵叔从村口出来就开始劝来福道:“来福!听话,乖!快点回去,你别跟着我,我今晚不一定回来。”

来福用乞求的眼光看着贵叔,眼睛滴溜溜的一眨不眨,四条腿也如胶水沾住了脚底一步也不肯迈开。

贵叔无奈,宠溺地摸了摸来福的额头,手指引导来福的视线向村子里的方向指了指,来福不买贵叔的帐,来福将头从贵叔手里一甩开,然后生气跑到贵叔的前边,跑了没多远就停下来坐在地上等着贵叔。那意思就是:主人!你别想赶我走,我就要跟着你。

贵叔见状,小跑了几步追上了来福,贵叔不想来福跟着他越走越远,贵叔追上来福后,仍不停劝来福:“来福!你听话行不行?我今天晚上不回家,我要借宿病人家,我要是带你去,你又会被这些村子里的狗咬伤?”

来福这一下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站起身,然后不情愿的将自己的脸贴了贴贵叔抚摸着它脸的手就向回村的路走去,走到村口来福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站着,两眼默默地目送着贵叔离开,走远,值到贵叔的身影没入了郝佳丽村子对面一座茶山山脚下看不到了,来福才不舍地回到了贵叔家。

到了家后,来福一直坐立不安,不知是挂住贵叔,还是贵叔不在家它自己不自在也不习惯,来福狗窝也不进,也不找村子里的狗玩耍,一直躺在贵叔的药房里没精打采地,连陈志杰与生产队群众来了也没出去瞧一眼。

贵叔的妻子儿女跟贵叔一样一大早也去了地里干活去了,他们不知道来福跟贵叔出了门又倒回了家里,他们也就没准备来福上午要吃的饭菜在狗盆里。到了陈战军持鸟铳出来解救郝佳丽站在禾场的时间,贵叔已经出外诊走了有两个多钟头了,而贵叔的家人在地里干活要干到中午十二点之前才能回来,这样,整整一上午来福就要饿肚子了。

于是,来福就要找点吃的填饱自己的肚子,又有来福这时也确实是感到饿了,然后才起身离开贵叔的药房,来到自己的窝边及食盆里转了一圈,当看到盆里什么吃东西都没有,来福马上跑去了贵叔家,再又看到贵叔家里没有一个人在家,来福就只好出门到村子里的村民家里,或者其他狗的食盆里找找看有没有东西吃了。

来福出来找吃的才出门,刚好一经过村禾场就被陈战军用鸟铳射中。

陈战军是有意要打死或打伤来福来镇压与吓住生产队的群众,就如陈志杰说的陈战军作为军人枪也好,鸟铳也好是不能瞄准群众的,陈战军又想自己能摆脱群众,从群众的围攻下拯救自己,陈战军就找来福做替死鬼了。

陈战军是抗美援朝历经杀场出来的,已见过鲜血淋漓尸横遍野的场景,虽然打死来福对他来说没什么可怕,但就算是一条狗他也是有生命,也是无辜的,陈战军多少心里有点于心不忍。

而生产队的群众与陈志杰就不一样了,等陈战军的鸟铳再次响起,群众虽说没有被伤到,但这一声铳响震耳欲聋,也还是把靠近陈战军跟前的群众吓了一跳,他们下意识地不去攻击陈战军了,他们一个个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相互之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用眼睛彼此询问着他们身旁熟悉的群众谁被陈战军的鸟铳打死了。

而后等看到他们之间都安然无恙后,个个都把捂住耳朵的手拿开,不等陈志杰开口,他们对陈战军发起了毫不留情的第二次进攻。

陈战军倒是不急,冷冷地看着这些人摩拳擦掌的,郝佳明却尖叫起来,因为陈战军没再上第二发子弹了,郝佳明催促陈战军:“爷爷!快跑!快!”

郝佳明话还没落音,陈战军就听到禾场上有不少群众的尖叫声比郝佳明的声音高过十倍。

原来围住陈战军的群众在转头在看,禾场上受了陈战军铳伤的来福伤口痛得发了疯一样的在禾场上的群众中间横冲直撞地跑着,窜着,来福一边跑还一边仰着头狼一样地嚎叫,所有的群众都看到来福身体里的血从伤口处就像扭开的水龙头一样喷射出来,流得禾场上到处都是,鲜红鲜红耀眼刺目,有怕血的群众一见这些血已经晕过去了好几个在禾场上,有些胆大从来没见过这场面的恨不得把眼睛闭成瞎子不够,还将眼睛用双手捂住,自欺欺人地以为不看就当这件事没发生心里也就不害怕了,最后有几个胆小年轻还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女群众,才看了两眼来福就拍着自己的胸口喊着“妈呀!妈呀!吓死人了!”喊完,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的跑出禾场跑出郝佳丽的村子回家去了。

而陈志杰的眼光像被人拿绳子拴在来福的尾巴或者腿上一样,不偏不倚随着来福的身子在禾场上来回地跑着。

当来福在禾场上跑了几个圈,身体的血快要流干了,来福跑的速度逐渐逐渐慢下来,到最后跑不动能在禾场上这样的平地走路都歪歪扭扭,踉踉跄跄了,伤口流血引起来福的身体缺血心脏供血不足心跳缓慢到心脏停跳以至于来福的身子倒地发冷抽搐时,陈志杰的眼光也放慢了速度到收回。这时,陈战军观察到了,陈志杰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站在禾场上傻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指挥群众了,陈志杰也被这场面吓破了胆。

禾场上陈清及陈清的六个儿子,陈凤,曹菊英这时都不忍看地低下了头。

尤其是陈凤与曹菊英,本来贵叔救了郝佳丽还欠贵叔那么多药费都给贵叔免了,这份人情欠了贵叔的都没还,现在陈战军又打死了贵叔家的来福,这一下,这两个人都不知怎么跟贵叔解释,再又看着来福最后连抽搐都没有了,身体躺在禾场上一摇不摇的,眼角还挂着一串伤口疼痛难忍时未流尽的泪水,陈凤与曹菊英两个人为来福难过内疚得也陪着来福掉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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