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暂消(1 / 2)
薄薄的几张纸,落在桌子上。
皇帝认认真真地看,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整个紫宸殿内,鸦雀无声。
方容到是让皇帝命人从地上扶起,坐在一边,捏着茶盏慢慢喝茶,脸色也带了些焦灼犹豫,不过,焦虑也正常,总体还是不曾失态。
说是章和给义王的信件,其实是章和搜集的,出自那位名士高哲之手的信。
但是这字迹,很明显是方容的。
事实上,方容以前书法一般,还是万岁爷亲自给他布置的练字任务,还给他写了字帖,这才练出一手很不错的字儿来,往年皇帝也没少抽空批改。
皇帝看了义王一眼,目光阴沉,又看了看方容,不置可否。
这封信是高哲写给羌王古良的。
信中语气熟稔,言笑无忌,还感谢羌王所送的千里宝马,这也就罢了,信里还隐约透露出,羌王古良许下王爵之位,想要招揽高哲。
皇帝皱眉,看着义王,颇有些莫测高深,平静地道:“你什么意思?”
义王苦笑:“当年福王府的幕僚高哲,名满天下,羌国和延国都在争抢,古良礼贤下士,爱重他到很正常,问题是,臣也不是不认得容哥儿的字,只看字迹,臣不得不怀疑,容哥儿和高哲乃是同一个人……”
一群下人都恨不得立时转头离开。
连睿王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大想听,若不是觉得此时溜走,肯定让皇兄不快,他就走了。
知道皇家秘闻。可不是好事儿!
万宝泉不觉瞥了郑峰一眼,看这个大太监老神在在,半点儿不意外,嘴角抽了抽,使了个眼色,那些宫人们如蒙大赦,倒退着一步步退出御书房。小心关好门。
空气凝滞。
想想看。高哲是谁?他虽然是福王的幕僚,可身份存疑。
且高哲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作为当年福王的幕僚,一年却有十个月不在京城。
如此谜样人物,关于他的传说自然很多。
不过,众人猜测最多的。就是高哲乃是军神高文渊的爱子,不只是因为他面上遮住半边脸的面具。乃是和高文渊的面具同样的材质,还因为他在军中威望卓绝。
当年高文渊留下的数位将领,都和他关系很好,还有好几次。高哲为了保护福王,曾经调动过军队,他一文弱书生。若不是在军中有人脉,怎么能请到正经的军队帮忙?
义王叹气:“儿臣以前不知道。可这一查才发现,高哲太古怪,若高哲便是容哥,他,他的确有可能做成李代桃僵之事,但儿臣只是怀疑罢了,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暗中调查而已,还为此托到章大人头上,却没想到……”
他面容严肃,并未言之凿凿,可话里话外,的确是想说,章和之死,与方容有关系。
至少听了他话的人,都会有如此联想。
万宝泉忍不住看了太孙一眼,心中不免略微感伤。
在这座皇宫里,伺候主子伺候了这么多年,对那些个阴谋算计,早就见怪不怪,可今天这事儿,还是让人冷汗直流。
别的也就算了,义王竟然敢怀疑太孙的血统,只要有一星半点儿的可怀疑之处,皇帝就不会让他坐上皇位。
天下简直就没有比这更严重的指控。
方容低着头没有说话,气氛越发古怪。
沉默片刻,皇帝到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哎,确实不能把世人当傻子,连义王都看了出来,想必古良他们也看得出,容哥儿,你怕是不得不丢掉高哲的身份。”
他这么一说,底下人都一惊。
义王也吓了一跳。
原来皇帝竟然知道!
他忍不住看向方容——没想到他竟然敢告诉皇帝!
高哲可不是一般人,那家伙当年做出来的种种事情,堪称震惊天下,说是一手搅动天下乱局也不为过。
他在羌国,助古良谋得王位。
还传说,他在延国三句话气死了国师,以至于延国国师制定的进攻殷朝的计划胎死腹中。
虽然只是传说,但延国上下好些人恨他入骨,也有很多人崇拜他到了每日上香祭拜的地步。
就这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若是是他们大殷朝的太孙,难道皇帝会放心?
并没有管自家这个儿子想什么,皇帝叹气:“义王,我实话告诉你,容哥的确就是高哲,高哲便是容哥,只是你查出这件事后,为什么竟然脑抽地去怀疑容哥不是太子的儿子,明明不是该觉得你这个侄子聪明绝顶,一人分饰两角,还能演绎得不错,连羌王都被唬弄住更合理?”
义王一怔,眉心跳动,神色却渐渐平静下来,深深叩首,低声道:“父皇,儿臣也知道此事荒唐,可因为燕夫人与高文渊的关系,当时很多荆州百姓都知道,儿臣也是有所担忧,若非这次章和之死,儿臣只会暗中调查,也是想还容哥儿清白。”
皇帝的脸色,终于稍稍和缓了些。
方容此时才开口道:“王叔,我娘的事,我到是知道一点儿,在荆州时,和我娘亲走得很近的,并非高文渊。”
义王一愣。
皇帝眨了眨眼,也看过去:“哦?”
义王皱眉:“容哥儿,那是长辈之事,你自然不知究竟,此事没什么可议之处,荆州百姓不止一人见到高文渊和燕夫人关系过密,当时燕来郡主韩双化身女大夫,燕夫人,高将军假名高不言,出双入对,羡煞旁人。”
皇帝咳嗽了声。
义王顿时住口。
方容苦笑:“王叔别急,侄儿并非胡言乱语,事实上,这事儿太子府好几个老人都清楚,连万岁身边以前的老公公郭怀也知道。”
皇帝诧异扬眉:“怎么回事儿?”
“皇爷爷忘了,那年荆州瘟疫,派出的钦差都出了事,爹爹正好出巡,就在附近。”
皇帝点头。
睿王一拍手:“想起来了,那次太子送来八百里加急的密折,说要去荆州,皇兄不同意来着!”
皇帝想了想:“荆州疫情严重,太子是何等身份,怎能轻易涉险?我还回信叱责了他一顿。”
方容叹气:“爹爹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一想到荆州的百姓们正遭受苦难,便不顾安危,也不听皇爷爷的话,轻车简从赶了过去,只是他私下行动,不好惊动官府,也怕皇爷爷生气,就找了高将军,用高将军的手下做护卫,还托他购买粮草药品,带着医官,自己也假装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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