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红鹗的怨恨(1 / 1)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从镂空的窗外照下的昏暗霞光,入夜的寒气随之而来,轻轻吹拂着地上的微尘。
屋子静得令人害怕,站在木架上的逐魂鸟像一座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嘭!
忽然一声巨响,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然后只见红鹗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径直走到铜镜前坐下,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映在镜子中的脸。
他的脸因为压抑的怒气而显得有些苍白,微翘的凤眼也少了几分娇媚,额头上的发丝被汗黏住,不若他平时精心梳理的模样。
不过,这些红鹗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那张嘴,那张用人血浸染的猩红的嘴。此刻那张嘴上的血迹已经干透,微微地裂开了几条缝,加上方才受惊受责,嘴唇上泛着几分冷霜一般的煞白。
红鹗不喜欢这种没有血色的嘴唇,狠狠地用手指擦了几下,结果越擦越淡,越擦越白,裂口忽然撕开,疼得他大声叫了出来。
门外一个路过的仆人看到这一幕,觉得他这般窘相十分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
红鹗听到声音立刻回头,目中带着凶光,他嘴唇刚刚擦破,鲜血溢出,那模样看上去就像一个狰狞可怖的嗜血怪物。
仆人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声叫着:“红鹗大人,小人知错!小人不是有意…”
话未说完,红鹗猛地拨动一根身上的金丝,将仆人的脖子牢牢拴住,用力拉进屋里,而后一记掌风“轰”地关上了门。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眨眼之间。
仆人跪坐在地上,十指紧紧地抓着拴在自己脖子上的金丝,这金丝乃是铜铁所制,虽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只要在皮肤上轻轻一刮,便会留下一条又细又长的血痕。
仆人被这金丝勒着,脸色因为呼吸不畅而变得涨红,脖子和手指也磨出了血,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红鹗,艰难地哀求着。
“红鹗大人,小人知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红鹗食指在金丝上一挽,将他拉到眼前,夕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之下,房间里只照进了几缕初升的月光,红鹗的脸映在阴影里,一半明,一半暗,一半冷笑,一半狰狞。
“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嘲笑我,是吗?”
仆人的身子被向上提着,只有脚尖支撑着地面,重心不稳加之此刻他心中极度恐惧,两条腿不停地晃动着。
“没有!小人……怎么敢……怎么敢嘲笑红大人。”
“不敢?”红鹗咧嘴笑出声:“你既然没有嘲笑我,又为什么说知道错了呢?你做错什么了?”
“我……我……”
仆人冷汗直冒,吞吞吐吐,他本是想为自己方才的冒犯找个说辞,却没想到这样反而让自己陷入无言可辩的境地。
“哦!我知道了。”红鹨惊讶地叫了一声,抬手摸着自己的耳朵:“你没有嘲笑我,是我自己耳朵不灵光,听错了,对不对?”
“我……不……不是…”
仆人自是知道红鹗并非真的在问话,他那散发着杀气的眼睛盯得他不敢再多言半句,只能拼命地摇头求饶。
在将军府服侍多年的下人都知道,红鹗是姬无夜的得力手下,也是将军府中除了姬无夜以外,人人见之而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物之一。
他虽然生着一张比女子还要妖媚的脸,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但红鹨性格古怪,心胸狭窄,行事作风也十分冷酷残暴,如果有人胆敢做一点点对他不敬的事情,他定会以最冷血的手段报复。
但这个刚来将军府不久的仆人,显然还不懂这座高墙庭院里的生存之道。
“我要听实话,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嘲笑我?”红鹗把金丝拉得更紧,他似乎是在玩弄这个仆人的性命,当金丝割得更深、血流得更多的时候,他又稍稍放松了一些,给他的喉咙里留一口气。
逐魂鸟原是站在一旁的木架上静静地看着,此刻见主人玩心大起,似乎觉得很有趣,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张开翅膀飞到了铜镜上。
“红鹗…大人……求求你放了我吧…”仆人的眼睛里冒出了眼泪,脸色从惨白变成深紫。
“我只是在问你,你有没有嘲笑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红鹗……大人……求求你…”
“有,还是没有?”
“求求你……”
“说!”
“有…”
“真的有?”
“…有……”
红鹗扬起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嘴角忽然跨塌下去,拉着金丝的手毫无预兆地一挥,那个仆人连半点叫声都没有发出,一排血珠瞬间飞洒,被窗外迷蒙的月光照亮,闪出一抹煞白的光,转眼溅在了铜镜的镜面上。
逐魂鸟从铜镜上飞起,轻轻落在那颗滚开的人头上,用脚抓了抓,回头看着红鹗。
“吃吧,我的小宝贝儿。”红鹗阴笑地说道。
得主人许可,逐魂鸟听话地点点头,开始用利嘴啄食那颗脑袋下面被割断的血肉。
血迹顺着镜面慢慢滑下,红鹗看着自己映在镜子中的脸,幽幽地呼了一口气,用手指轻轻蘸了蘸铜镜上的血,放进嘴里。
接着,他又蘸了一滴血,涂在自己的唇上,来回摩擦,抿了一口,原本惨白干裂的嘴唇慢慢被染红。
心中积埋的怨气似乎在这个时候消散了,他觉得自己此刻心情不错,嘴角含着的森寒笑容渐渐变得妖媚起来。
身后,逐魂鸟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它的美餐。
人分贵贱,乱世无常,除了那些战战兢兢又不敢多管闲事的下人,没有人会在意今天的将军府里,有一个仆人失踪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