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日月停景,璇玑不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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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男子听了流云兽的这番话,眼中阴鸷丛生,心中是绝然不相信少女留在那座玄黑的宫殿之中便是为了上破天道。只是他越往深处想,心里先是生出几分疑惑来。

疑惑的是青云宗中之人皆认为她与春谷师伯的死脱不开干系,可她不知情,何其无辜,如此情形之下,她是否心中会生出对着舛然命运的怨愤与不公来。那时他心中确实生出了些许的疙瘩,她素来心细如发,难道便看不出来。因此他便更加疑惑,若她曾许诺过全部心意之人怀疑了自己,是否会心生如渊无望。

这几分疑惑之后,沈云谒心里又多了几分带着极痛的疼惜。

她从小便似一颗杂草般自石缝中生长,后来绿荫遮蔽,众人才瞧出了这竟是一颗挺拔的松柏,于是拔其根、削其枝叶、觊觎其果实,那么这少女该如何才能从泥沼一般的无望命运中脱身,以己身献祭,破众生的累累枷锁。

青衫男子从窗边走了过来,将那兔子提在自己怀中,他看向楼泓引,“楼师叔,即便这流云兽是阿怜的灵宠,即便是她亲口说了这样的话,可我还是要去。”

楼泓引脸上的怒色渐渐地退去,他拎起自己的剑收回腰间的剑鞘里,“她是我徒儿,我亦要前去。”

一旁的白衣老者面色肃穆,他将落在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疑林朝楼泓引望了过去,内里含着安抚之意,“这阵法绝不能成,我等身为这有生界中百万生灵其一,又怎能束手置身事外,此番是免不了前去一遭。”

封睨望闻言,便也没了话可说,屋中几人皆伸了手朝他缓缓行了一礼,朗声道,“自当如此。”

深渊之下便是那石阵所在。

碎石满地,在茫茫的旷野之上伫立着九根倴天而去的巨大石柱,石柱呈环形,中间有一座不知何时建造起来的玉台。叶星怜多看了一眼,便知晓那应该是阵眼所在。

空中巨大的旋涡还在缓缓地游弋,有道道粗壮的紫色劫雷在沉绰的乌云盘旋,这旷野之上却仍旧无风。

喻竞舟一挥衣袖,便有几件东西自他袖中飞了出来,缓缓地落在了那九根石柱中间空出的小台上。灰衫男子一笑,从最右边那根石柱依次指了过去,“璇玑阁的纸婴,是我取得的第一件至宝,江蓝霁绝对猜不到是我杀了他满门。这菩提十八道的兵甲万卷是我那老友所予,即便会背负叛师叛宗门之责,他依旧交到了我手里。扶月阁的问心烛、梵音妙舟的莲海燃情炉,那鲛人一族的喉间玉我未能拿到手,但这世间的至宝又何止它一件。”

叶星怜看着那小台上安安静静摆着的宝器,哪一件不是任修士们似饿狼一般争抢的,她看着那八件东西,心中突然一跳,猛地抬起头朝灰衫男子看过去。

喻竞舟笑而不语,只是下一瞬有道人影渐渐地走了过来。白衣男子双手捧着一只木托盘,上面躺着一只泛着曜黑光芒的东西,一时竟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随着那人越靠越近,叶星怜缓缓地眯了眯眼睛。

这一身斯文书卷气的白衣男子正是那时追着段屏而去的人,少女嘴边缓缓地露出一抹极为讽刺的笑容来,原来喻竞舟不仅修为高深造阵了得,手下竟然还有这般能玩弄人心的高手。

解山河走到二人面前,单膝跪到了地面上,将手中那木托盘高高举到喻竞舟的面前,“圣蛊之心在此,请尊主一览。”

那盘中的东西看不出模样但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喻竞舟手指轻动,一阵风扬起便将那泛着曜黑光芒的圣蛊之心带到了小台之上。叶星怜心中是止不住的愕然,她回过神来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你取了那位姑娘的心。”

那位用上千种毒物炮炼成炉鼎的黑衣姑娘,一滴血便是一种致命的毒药亦可以是救人的灵丹,行事诡谲,但竟也有几分不谙世事的稚气。

想来是从小便被困在一处,终日与毒物相伴、与药桶相生。叶星怜两道长眉朝内一皱,一只手紧紧地攥紧了,她指尖溢出一丝锐利无匹的剑气来,自解山河的脸庞山划过,“便是这样的一个阵法,不知是以多少人的性命为基石如今才终于将它造了起来。这位公子,若她对你有恶意,你此时怕是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你心中,便一点也无愧疚之意吗。”

解山河脸上虽被少女的剑气划出一道细长的伤痕,却迟迟不见有血迹流下,他微微一笑,手中的木托盘在一瞬消失不见。男子抬起头,望向叶星怜,“姑娘说笑,在下乃是颗石头化身,无心无情,又哪里来的愧疚之意呢。”

叶星怜闻言一愣,嘴边缓缓地露出一个涩然的笑容来。

“罢了。”喻竞舟敏锐地瞧出解山河脸色的黯然,他抬手轻轻一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罢。”

白衣公子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喻竞舟俯身一拜,“山河告退。”接着便悠悠地转身离去。

叶星怜看着解山河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立时生出无限的悲哀和懊悔之情来。她那时着急楼泓引的下落便只在那唤段屏的黑衣少女身上下了追踪之术,以为总能在最后将她救下,只是没想到再见之时却是与她那一颗曜黑却纯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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