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日无人看微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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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衙役惯是会来事的,见了银子,早笑得眼睛没了缝,小心接过银子,躬身说:“大爷您放心,我们都是本乡本土的,怎么会不照顾?说起来小人跟那妇人还沾点小小的亲,照顾她也是应该的,哪还受的起爷的打赏?”

:“你们押队山长水远的,本也辛苦,得点打点也是应该的,只是别跟爷虚应故事!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那衙役连连打躬作揖,鄂伦岱才满意离开。

这边胤禩对着那妇人也是没有话说,陈刘氏也只是一开始抬头望了他一眼,就低头不做声了,倒是旁边的两个儿子靠过来依偎着母亲,警惕地看着胤禩。

胤禩想了想,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那个小的,:“黑龙江那边天寒地冻,你们照顾好母亲,这些,你小心收着,路上花费大。”那孩子胆儿却小,只拿眼睛看着母亲,那陈刘氏仿若泥雕木塑,再无半点表情,那孩子也就怯怯地不敢伸手。

倒是那个大的突然伸过手来接了东西,朗声说道:“家中蒙难,只得忝颜受了赠。原也无以相报,只求菩萨有眼保佑恩公您一生顺遂。”说完就把东西密密收了,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实实给胤禩磕了三个响头就起身沉默了。旁边那个小的仿佛受教了番,也有样学样跪下来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说话间鄂伦岱已经过来,那妇人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胤禩只得高声叮咛着:“这位大娘,万望时时想着孩子。”

那鄂伦岱拉过胤禩往马匹那边走着:“这种事情见一次倒霉三天,不成,我得去散诞散诞。”也能拿那粗大的臂膀锢着胤禩的脖颈不让他回头。身后,那长长的队伍继续想着暮色中的远方行去。

再回马上,侍卫们开始调笑鄂伦岱新交的相好,一顿饭功夫,他们就到了条胡同中间,眼前是座砖木结构的小高楼,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二楼有个匾额,写着“清泰坊”三个大字。门口三三两两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子拿着手帕子迎客。楼上隐隐飘出些丝竹之声,好一派繁荣。

等行得近了才看清,胤禩初初被人抱下马,就顿生退却之心!谁说青楼里就是软玉温香的脂粉堆?北地胭脂,当然不如南朝金粉啦,

门前一阵骡车过,灰扬。那里有踏花归去马蹄香?棉裤棉裙子,膨胀。那里有春风初试薄罗裳?生葱生蒜生韭菜,腌脏。那里有夜深私语口脂香?开口便唱冤家的,不正腔。

那里有春风一曲杜韦娘?举杯定吃烧刀子,难当。那里有兰陵美酒郁金香?头上松髻高尺二,蛮娘。

那里有高髻云鬓宫样妆?行云行雨在何方,土坑。那里有鸳鸯夜宿销金帐?五钱一两等头,便忘。那里有嫁得刘郎胜阮郎?

可惜身后便是那群荤腥不忌看老母猪都是双眼皮的侍卫们,硬是把他半退半拉弄了进去,进的门去,脂浓粉香,底楼外间几个歌女正唱着小调:好个人人,深点唇儿淡抹腮。花下相逢,忙走怕人猜。遗下弓弓小绣鞋,剗袜垂来,半亸乌云金凤钗。行笑行行连抱得,相挨,一向痴娇不下怀。

曲儿缠绵,词儿柔媚,声音也清越,只是脸上着实不能看,胤禩也不是没经过没看过,此时哪有半分享受?心里暗叹:堪叹扶持多绿叶,枝枝辜负牡丹花。那老鸨见他们衣着华贵,早满脸堆了笑上来,矮着身子请安问好,大声招呼着红牌出来曲奉,一路引着他们过了门楼进穿堂,穿堂内两边墙上挂着几幅仕女图,地上随意摆着几盆丝绸制的盆景,倒也五彩缤纷,春意夺人。

入得正堂,高高的屋顶上挂着更多的灯笼,四面的楼梯上垂挂着大红的帷帐,层层叠叠酝酿着春情,楼梯上或扶或倚,或靠或立站满了女人,院中衣裳妆束,以苏州式,而彩裾广袖,兼效维扬,燕瘦环肥,各有所长,头上梳着新兴的缓鬓高髻,鬓如张雨翼,髻则叠发高冠,翘前后股,簪插中间,俗呼元宝头,意仿古之芙蓉髻。

正堂内摆着几桌和酒,青楼规矩例有四盘四碗之和菜饷客,这时鄂伦岱他们就显是老手来,丢了块散碎银子给跟着的茶壶

:“把那些漂亮的妞都给爷带上二楼包间里去,不要那干鸭子老猪皮,找隔壁顺芳酒楼给爷们整治桌齐整的来,拣他拿手的羊头蹄热乎乎地做了送来,还有芥末羊肚盘、要新鲜干净的,蒜醋白血汤多放些辣子、五味蒸鸡只拣一斤大小的做来、鸡太大就不嫩了,你说是佟爷要的,他就知道了!恩再要个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蒸鲜鱼。”

正说得热闹,看见胤禩闷闷坐在那,鄂伦岱就说:“八大爷,都出来了,就莫要这付样子,你可别小瞧这边,隔壁的师傅手里的红案那可是一绝啊!这里的小吃想来你也没尝过,再要个羊肉水晶角儿、三鲜汤、绿豆棋子面给你见见世面吧!伙计最后再上椒末羊肉啊!”

那茶壶大声应了是就自去置办了,没多久几个女子就摇摆着进来了,这个捏着帕子羞羞答答说:“奴家是丽贞!”,那个举着酒壶一桌子布酒,自己先举了杯饮尽,故作头晕倒在身边某人的怀里,低低说着:“小宝醉了,爷怎么还醒着?”一个轻轻巧巧挨着一个侍卫跪下来,捏着粉拳为他捶腿按脚,时不时还抬头媚笑一番。

胤禩前辈子虽说他成亲前宫里管得严,成亲后福晋爱吃醋,自己也眼光高,身边的侍妾也不多,但也不是没见过没经过的人,宫里那么多娘娘,哪个不是千娇百媚?

小九每次派人去苏州采买美人也没忘记胤禩一份,还都是挑好的给自己养在外面,是以看见眼前的,他不但没有被迷惑,反而更清醒。

北地胭脂,怎及南朝金粉?吾国吴姬越女,以婀娜胜,粤东珠娘,以刚健胜。十步之内,岂无芳草?可是眼前的北地女子?他只得一句:燕赵佳人,以壮迈胜!

那些女子也是久惯**,看准鄂伦岱是出钱的主,他身上背后就粘着两三个,其他侍卫也都是御前当值的,模样身段皆是好的,引得那些女子没骨头似的痴缠。独有胤禩缩在最里面,一付半大孩子没见过世面的萎缩样,那些女子也不肯去缠他。

胤禩倒乐得受冷落,独自斟了杯茶喝了,那茶汤颜色浑浊,只是胤禩一路行来干渴难耐,想着不过村野小处,哪里有好茶?自是没有宫里的仙茶、陪茶、菱角湾茶那等色味,便是手里的茶壶茶杯也不过是普通的白瓷人物,便也不计较连斟了几杯下肚。

那鄂伦岱处心把自家的小外甥带来见世面,怎么容得他在一边安静?把身后给自己捶着肩膀的女子一把扯到胤禩那边,粗声说:“好好伺候,没眼色的婆娘,这才是贵人,伺候好了,爷重重赏你,伺候不好,马鞭子赏你!”

地下跪着的,腿上搂着的都奉承开了,一人一句惹得胤禩心烦意乱,待要如何,而已只怕堕了自己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俺是勤劳的作者

日更什么的,最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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