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两个不愉快的消息（1）（1 / 2）

第19章 两个不愉快的消息（1）

2018-04-15 作者： 睿君

第19章 两个不愉快的消息（1）

真是无巧不成书。

完成初稿时，有两个不愉快的消息传进了我的耳朵。

首先是周小明的消息：周小明刚刚被县里任命为某局副局长。那年高中毕业时，我考上了师范大学，周小明落榜了。一般来说，落榜都是因为考试成绩不高，达不到高考最低录取线。但周小明是个例外。他压根儿就没有高考成绩。因为考场上他玩遍了心眼儿作弊，被取消了考试资格。像其他同学一样，他又忙了三年，也算是没白忙活，四肢发达的他这回瞎猫碰上死耗子——终于考上了地区师专政教系，毕业后当了政治教师。但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一点都没有满足，而是干了两年后，就千方百计地调到了县政府工作。虽然他从小练就的那一套打“小报告”、溜须拍马、趋炎附势、口蜜腹剑的本领派上了用场，也许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多年来投机钻营，人家对那一套不屑一顾，不是说周小明对那一套掌握得不那么娴熟，而且无论什么也没有像中国的官场学问大，变化莫测，出神入化。这样活泼生动、课上不讲、书上不写的学问才是奥妙无穷，真是大智慧、大手笔、大创造、大学问啊。每天你要考虑周围同事同伴与上级对你的反应，考虑群众关系，考虑做事、谈问题、与别人争论时的态度，考虑提出问题、分析问题的方法，考虑言语的选择与使用，考虑在有利的不利的场合应持的姿态和风度，考虑各种情况下取得一致、取得似数学中的最大公约数的可能。

说实话，周小明为了出人头地，颇多惊人之举，他实在没少折腾过——当然，不是说想弄个县长、市长干干，他没有这样的野心。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这点自知之明他有。据说，他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好，你野心再大，你的前途不会是无量的。他的想法是，只要能弄个部门副职，能混吃混喝就行，不指望高官厚绿。他就为了这么一点诉求，又练就了一套讨人喜欢、叫人高兴的本事。那就是有事求于别人的时候，他总是呲牙一乐，善于用社会所发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甚至骇人听闻的事件，先做一个铺垫，调动对方的情绪，直到把对方引入到一种比较积极的参与状态，跟着他一惊一乍起来，或者眉飞色舞起来——他才突然把话题一转，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子，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告诉对方，说他还有个事呢……可谓煞费苦心。

可惜，他这套本事办个区区小事还行，若是办他提拔重用这号大事，不管他拿谁当引子，做铺垫，都不会管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是说他资历不够，也不是说他得罪了什么人，而是靠玩那些虚的不行了，办大事要的就是实打实。眼看着自己奔五十岁的人了，头发都快熬白了，再不想点儿什么办法，往上升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而且他们这个部门是稀松的，啥外块都没有，每月就拿那么点死工资，再熬下去有什么劲？他一想起这些，就觉得自己可悲。但他没有破罐子破摔，而是化悲痛为力量，到处打听升官的捷径。早就听人说，花钱买官做。以往他以为那是市井传说，事没有经见过，他一直不信，可眼瞅着后来者像砌墙的砖头，一个个居上，他就不得不信了。

这回豁出去了。

他要干什么？

接说，奔五十的人了，什么东西都看得比较透了，名也好利也好，看得相对比较淡了。尤其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啊！再说了，想当官，早干什么了？

海！周小明却偏偏不这么想，眼看这没机会了，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升个一官半职。

据说，他先登局长的门，表示了一点意思。当时局长还扭捏着，不想收，说平时的上下级关系挺好的，想提拔，只要他开口说句话就行了，用不着这个。

这次，周小明却不想跟他腻味，直截了当告诉他：“如果你不收，就是不想帮我这个忙了。”

局长赶紧说：“好吧，我帮忙就是了。”又说，“只靠我不行，你还得去找县长。”

当周小明把一个大茶叶桶放在县长办公室桌上的时候，心里非常不安，甚至战战兢。也许，头一次做这号事情的人总觉得自己很卑微，同时也胆怯吧。他生怕县长不接受，那就尴尬了。但没有。县长把办公室桌子上的那个茶叶桶用一只手抓起来，还掂了掂轻重，县长知道里面装的不是茶叶，而是钱。现在送钱就兴这么装模作样。然后，县长腰一弯拉开桌柜的那门子，把那个大茶叶桶往里一放，又轻巧地把门子那么一推，坐正了身子，双手合十，像是打了香皂似的搓搓手掌，然后就笑了。县长叫他放心……

周小明终于如愿以偿，被上级提拔为副局长。

当然了，那也只是外在的光彩，至于他想起为了这一光彩，多少年来，自己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哭、笑、悲伤、欢乐、愤怒、纠缠、挣扎、欺辱、忍受、嫉妒、焦虑、急燥、疼痛……之外的一点可怜——因为说可悲似乎有些不妥。

而可怜是怎么回事呢？但凡人，多少都有点可怜值得可怜的地方，更何况周小明哩。多年来，他像一只蚂蚱一样奋力地蹦跶，不允有一丝的松懈，怎么能松懈呢？可是，这所有的一切究尽又有什么意义呢？就是为了这一官半职吗？他内心幸福与否，那倒是难以言表的。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谁不把这种外在的风光，这种事业上的成就看成自己人生的价值所在呢？对官场上这些道道和龌龊事儿，我不是不懂，但是我知道我的主要兴趣在哪里。

还有一个消息，是有关阖老师的。

那天早上我一睁眼，就投入了紧张的写作。不知不觉中两个小时过去了，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机还没有开，便从手袋里找出来手机来，开机。这个动作也给我调整一下，休息一下，从创作中跳出来。

手机冒出来一条短信，是小学同学徐丽的。自从三年前小学同学聚会联系上以后，她经常会有一两条短信问候节日。而聚会之前和她很少联系，和其他同学也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虽说大家都在一个城市里生活，在一起的机会却少，偶尔碰上了，也会不禁一愣，半天不敢叫对方的名字。徐丽现在在一个大型商场租了个摊位做化妆品生意，但我不喜欢逛商场，和她也就不曾有见面的机会。但信息时代，一两条短信，提醒着彼此的存在是简单而容易的。今天不是节假日，显然不是问候，我一下子有了好奇心。打开短信一看，上边写着：听说老同学最近出版了一本长篇小说《三尺讲台》，请送我一本，扉页上要写送给同桌的你。

我和徐丽曾经是同桌。自从有《同桌的你》这首歌以后，同桌一词被赋予了更多的内涵。等上这几年兴起了个同学聚会，住大酒店，摆宴席，没完没了地喝酒唱歌，把脖子搂腰地借着喝酒劲儿男女同学还可以单独躲在一边，脑袋顶脑袋地相互倾诉：“知道吗？在班里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就是不敢说。”如果说的对方一激动，俩人便一块儿后悔，自我责备，甚至抱头痛哭……这才是扯淡呢，早干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