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时光好像一下子拉回从前(1)(1 / 2)
第31章 时光好像一下子拉回从前(1)
2018-04-15 作者: 睿君
第31章 时光好像一下子拉回从前(1)
许多年以后我的处女作——《三尺讲台》出版后,又写了些中短篇小说、散文,还有杂文,就开始了我的另一部反映农村教育方面的长篇小说的创作。一天我正埋头写作,旁边的手机响了两下,我拿起来看,没料到被惊了一下,上边写着:我是中学老同学白雪,从同学那里得到你的号码,我在北京,如果你来北京,请一定通知我,以后有空多联系。
我写作的思路被打破了,被“白雪”这个名字弄得心神不宁。本来,白雪这个人,早就像雪一样,在我的天空中消散的无影无踪了,我把她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她突然给我发来短消息,我反复看了几遍,内容中规中矩不乏城恳,老实说我心里是有点高兴的。于是我就像久旱逢甘霖似的,立即回复了短信,大意是很高兴和她联系,从其他同学处也知道她是个很有建树的人,并告诉她,自己有一本长篇小说已经出版,如果喜欢看小说的话,我可以寄她一本。这是一个真诚的“见面礼”,我告诉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犹豫。
我告诉白雪关于我的长篇小说《三尺讲台》的时候,心里犹豫的是,白雪是自己可以认可的人吗?她过去喜欢看书还和我一起交流过文学,现在是不是还喜欢看书喜欢文学?在我来说,哪个同学喜欢看书,我就想将自己作品送给他。
白雪很快回复了短信,按照我在数学上所取得的成就,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我会对文学发生兴趣,然而我却是发生了兴趣,而且还极为浓烈,非同一般,竟然写了一部长篇小说,虽说令她大惑不解,但她还是很热情洋溢地拜读老同学大作,也盼望我早寄她一本。
我的长篇小说《三尺讲台》出版后,除过出版社推销外,我手里的书没有卖一本,都白送人了。送同学、同事、亲戚朋友,还有我的学生。
送书中我有过很尴尬的一幕。
那天我给过去的一位同学送书,还有一位同学在跟前,我也送他一本。他看了一眼,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从来不看书。我一时哑然,不知说什么好。
他走开,同学悄声对我说:“不像话!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说着又看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那同学,撇了撇嘴,蹦出两个字:“德行!”
我淡然一笑:“那不是德行,那叫个性。也许人家就不看书,实话实说,无可厚非。”
我尽量平淡地说这话时,心底可没那么心平气和。我怎会有这么一个提起气的同学啊!
现在白雪主动和我要书,没得说。
第二天我就照着白雪告诉我的地址,快递了一本。不久,我就收到了她的短信:读了你的《三尺讲台》,我真的是又感动又惭愧,感动的是因为二十多年前,你就告诉我,你要当一个作家,那时候看的确是一个梦想,但你现在把梦想变为现实。因此也就对你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你是一位心地善良,感情超过需要的,有才华而又勤奋努力的时代楷模;你以教育家的敏感和善于捕捉生活中“闪光点”的本领——几乎可以说是你的本能,创作出一部对教育时期盼对数学诠释的不朽巨著。惭愧的是虽然我有很不错的教育经历,却是把智慧放在了抓住老公和哺育孩子的身上,把学的知识大半还给了老师,剩下的不多了。工作倒是轻松得像一只自由的风筝——自然,那线还握在自己手里,却一事无成,哪里有你那么多成就。
我有些沉默。不是说我对白雪那么说不感兴趣,而是别有原因。虽说我已经有那么多论文论著摆在那里,还有大量文学作品发表出版,可有谁承认了呢?倘若没有人承认,那算成就吗?当年我发表第一篇论文时的喜悦我会重温一生,我会万年欣喜,我会骄傲一代又一代。无怪呼常有人说,我有成就而不白活,他呢,无事可做一事无成。当然,他们说的不准确,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遇与局限,但这些话的由来,绝非无稽。后来就不一样了,我发表的那些文章和出版的专著虽说是我的精神支柱,使我我心浮气躁,心比天高,但又不太重视。我从来不敢以什么“家”自命,在专业方面或文学上获得的那一点青睐,在高兴之余我并不十分看重。我常常见到自己是个凡人,决没有什么过人的地方,我不比别人多一只眼睛,多一个耳朵,多一颗心。所以,我在潜意识中,恐怕难免有点“雕虫小技”之感。
此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许多年前,我发表了大量论文,出版了多部数学专著,多家媒体对我进行采访和报到。本来都是实事求是的,我颇听到些同行的报怨之声,甚至说我是自吹自雷。因此,在别人应该喜不自胜时,我却保持了沉默。
白雪接着发来第二条短信:我看完你的《三尺讲台》,觉得你还是以前的那个才子,真心为你取得那么多成就感到高兴;从你的作品里看得出这么多年并不是一帆风顺,遭遇了不少磨难,也许像人们常说的“自古雄才多磨难”;你是咱们同学中的佼佼者,能够在你的数学专业方面成果丰厚,又在文学方面崭露头角,真难得啊;以前同学们都认为你脑子使是数学天才,包括我,可就是没想到今天在数学和文学这两方面都有成就,让我感到没有比智慧更美丽、更可靠、更光明、更忠诚、更可靠的了,呵呵。
第三条短信是几个排比句:人生原来可以这样强健,才华原来可以这样纵横,英气原来可以这样蓬勃,胸怀原来可以这样吞吐挥洒。……这我觉得她过奖了,我只是不愿意混同于庸庸碌碌,人云亦云,原地踏步,颠过来倒过去,我要的是创造和前进。像是一个正在期待跑出成绩来的长跑运动员,而不是每小时五公里起跑就可以尽兴的。但她的短信还是令我神往,这一切人如诗如梦,即使仅仅是手机屏幕上的东西,能在手机屏幕上看到这样的东西,也令人温暖和感动,呵呵!
这次,我真的高兴起来了,不是说白雪把我夸得高兴起来了,而是我发现她很仔细地阅读了我的作品。写书的人总喜欢或者希望别人能读自己的书。如果有人说,自己的书不喜欢或者不希望别人读,那你就把自己的灵感闷在肚子里了,何必写出来灾祸梨栆呢?要让我说智慧的最高境界与忠诚密不可分,没有专心致志,没有始终如一,就只有小打小闹的阴谋诡计,不可能有大智慧。一个作家来说,尽管你同样会感到智慧是魅力,是风度,是远见,也是胸怀,但你如果没有废寝忘食般的精神,没有坚韧不拔的毅力,就不会写出让人爱读,令人称颂不已的作品。也由于白雪很仔细地阅读了我的作品,我觉得时光好像一下子拉回从前——两个熟悉的陌生人通过短信拉近了距离。
我本来是一个不喜欢发信息的人,觉得短消息编起来麻烦,不便随心所欲地表达心里话。于是,我把电话打过去。
白雪一开口还是夸我,说我是一个真正的有学问、有才华、爱思考、有创造的人,一直处于思维加速的状态,她感到自愧不如。我心里确实不想听她说这些,因为这些话我听得多了,就和说了一些从前的事。
我就想起她的少女时代,记忆深处全是美好。我还记得从前她问我一个立体几何证明题时,我写的证明方法她总看不懂,又写纸条问我后,还是感到那图中的线条拧来拧去,拧不到一起,就感到很惭愧,生平的第一次自卑感出现在了她身上。白雪本来是骄傲而自信的女生,因为她有显赫的家庭,聪明伶俐,除数学外,各门功课成绩都很好,但我让她感到自卑,因为在我来说很简单的问题,搁在她面前却是那么难,她感觉自己很笨的。这让她自恼了很久很久。多年之后,她还一直对那个立体几何题耿耿于怀,老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笨的,最主要是因为她为了学其它课程在立体几何上没怎么用心下功夫,而不像我喜欢数学就在数学上下功夫却是把其它课程不当回事。所以,自这个问题以后,她就再没有问我数学问题。
这些都是白雪告诉我的,我才知道了她当年为什么问了我那么多数学题后戛然而止——不问我一个数学问题了。
白雪还记得那次在城外的小树林里冷冷地对待我,说我当时肯定很恼火,她也后悔。虽说那时候母亲给她她制订了严格的复习计划,她每天也很专心致志不浪费一点时间都感到压力很大很紧张,她的内心就变得坚硬起来,井井有条地安排自己的复习。
高考复习也像是一场马拉松,重要的是保持在队伍里,该冲刺的时候就要冲刺,不要被落下,一旦落下了,成绩就像受了地球引力似的直线下滑。
该紧张地复习时,就紧张地复习。
白雪唯一感到愧疚的是那次和我在城外的小树林中相遇,和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本来考上北京大学走之前,她想和我见面聊聊,却因为有这个前嫌而感到没脸见我。以后也常常想起我这个老同学,心里就愧得慌,毕竟在关键时刻,我在她的数学学习上帮助过她啊!听说我出版了许多数学书,她就想祝贺一下,可还是因为这个原因,写好的短信没有发出去。这次她主动给我发短信联系是因为她在北京遇到了老同学谢伟。说到谢伟这次赴京上访的事儿,白雪是她很同情这些下岗人员,给那么几个钱就打发了,流落上社会上……最后说她看谢伟怪怪的,是不是神经出什么毛病了。
我却是见怪不怪,说:“喊冤上访的人都那样。”
白雪说:“他来来不那样吧!”
我说:“原来不是没上访嘛!”
其实谢伟早就告诉我了。那天他见到我,就苦着脸子给我说了他们这次上访的事。我只听我没发表意见。
上访的人多了,故事也多了,我听得就多了,大体上都差不多。
就说田园吧。他是城关农民出身,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在生产队劳动。后来实行了责任制,他分得几亩地,就一头扎进地里。除闲冬以外的每个季节的每一天,黄昏悄然而至,他和那些土里刨食、三三两两地撒落在田野里的人,一天才结束了。他扛起农具,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填饱肚子后,不像城里的那些闲人,闲得没事时便忧国忧民。他既不回想过去,也不思考未来,更没必要去为别人的事而操心烦恼,只想把劳累了一天的身子放在炕上,找准一个资势,就足以体会到一种再好不过的舒服了。
“舒服”一会儿后,打开电视机,看上一阵电视节目,对那些和自己的生活贴近却又毫无关系的事情,乐上一乐……
一天中最后一个程序是睡觉。
睡不着的索性精神一抖,把老婆美美气气价折腾一气,累了再睡。
他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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