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真人不露相(1 / 2)
031 真人不露相
2018-04-15 作者: 楼枯
031 真人不露相
杨赞和沐家七娘有什么瓜葛,李煦是一无所知,刘默彤听完李煦复述戚氏的话也蹙起了眉头,他想了想,对李煦说道:“我要出去一趟,拂晓前回来。Www.Pinwenba.Com 吧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想个我为何不在的借口,免得惹人怀疑。”
交代完,刘默彤匆匆出了杨宅。
李熙相信刘默彤的干练也相信他有把握把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可是他仍旧睡不着,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一夜没睡,三更末,困意袭来,他和衣躺了会儿,眼闭着,心却还是悬着。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两年多,经历中比这次更凶险的也是有过的,好几次,刀锋加颈以为必死无疑,最后还是侥幸逃脱了,但李熙知道他只是侥幸,自己没有诸天神佛的特殊关照,所凭的不过是好运气罢了。
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倒霉,但好运气也会有用尽的时候。常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常在花场走,迟早要湿手。
“……唉……”睡不着,索性不睡了,李熙起身来,在杨宅少主人、自己的房间里徘徊着,月色不明,灯烛又不能点,但凭着一双早已练就的夜行眼,在这间面积不大,格局却很复杂的书房里拐弯抹角地走,也没有磕着碰着。
这双夜行眼是以前做乞丐、做奴隶时练就的,时时关及生死,哪能不用心练?
面朝着后花园的书案上垒着一摞书,纸墨笔砚齐全,玉石镇纸下甚至还留着一张黄麻纸笺。也许老人家思念孙子故意摆在那做念想的,可是又何必呢睹物思人,岂非更添烦恼。
既然是“我”的旧作我还是看看吧,李熙抽出那张纸,夜行眼虽亮,要看清纸上的蝇头小字也是不能,正思推窗借助昏淡的月光,身后忽有人咳嗽了一声:
“想看就点亮灯烛,已经四更了,杨家少主早起读书不会惹人怀疑的。”
“吓死我了,来去之间你能不能弄点声响出来?”李熙拍拍跳腾腾的心口,“事情弄清楚了吗?是不是杨家少主夜班读书劳累,忽闻对面有歌声,于是逾墙私会,一来二去成就了一场露水情缘,如今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人家找上门来了?”
刘默彤细长如缝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精亮:“休要胡言乱语。杨赞贤弟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一定是对面那沐家女子先勾引的他。花前月下,谈婚论嫁,不过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之言,做不得数的。昨晚因为有个叫李十三的人在府里吃酒时露了口风,把事情给捅了出来。老夫人不明就里一查问,发现这女子十九岁了还没成婚,就认定了她是在等你,说这女子有情有义,派人去问她父母愿不愿意过来做妾,她父母早为她愁白了头,又见你杨参军如今发达了,哪有不答应的,自然答应了。”
刘默彤说完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坐,疲态尽显,说道:“天不早了,多少睡会吧。”
他像是办完了一件大事,侧身朝里,安然入睡。李熙信步走出门外,望了眼池塘对面的那道低矮的土墙,先是发了一阵子呆,旋即也就想通了,一个整天锁在家里读书的少年,一个深锁闺房的少女,隔着一堵一人高的土墙,天长地久,不搞出点事才怪呢,谁主动勾引,谁被动被勾引,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我杨赞如今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个送上门来妾,来就来吧,既然无法推拒,照单全收好了,就是不知道这姑娘长相如何,性情怎样,可知风情,又懂不懂得写字、画画和吹萧呢……
盛世繁景,凋残如梦,丑寇凶张,窥我膏粱;
我辈儿郎,热血贲张,重整河山,虽死何妨?
百折不屈,百死不辞,历经艰险,神采飞扬!
待那日收拾了旧山河,衣紫乘骏朝天阙,亦嚣张!
字写的很小,字形很秀气,杨赞以前绰号“杨姑娘”,名副其实,可是这语气……都说文如其人,字如其人,这首……姑且就叫诗吧,这首诗即便不是杨赞做的,如此郑重其事地用麻黄纸抄录下来也一定是他所喜欢,诗的豪放热血和字的娟秀纤巧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杨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熙捏着那张纸,背负着手沿着园中小径徘徊着,思索着,混沌着,浑然不觉暗地里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
东方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李熙叫醒了刘默彤,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刘默彤便翻身下了床,动作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他神采奕奕,全无熬夜的半点迹象。
“怎么样,想好怎么回老夫人了吗?”
“哦,事情闹到这个份上,那也只好我委屈一下了,杨赞兄弟欠下的风流债,我替他还!我打算奏鸣阿婆,以平妻之礼聘她过门,以后也待之以平妻之仪,兄弟将来混的好,给她个名分,混不好,也怪不得我嘛。想她一个十九岁的商贾之女,我能这么待她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吧,既不负昔日情分,又合时下礼制。大哥,你以为如何?”
“那他父母要是拿出当年的婚约逼你娶她为正妻呢,莺莺那边你怎么交代?”
“反了天了他,他敢这么干,我就让郭仲恭、梅榕两个砸了他们家。”李熙说的很豪气,很纨绔,说完弓腰赔笑问刘默彤:“这么应付成吗?”
“嗯,世家子的纨绔气是有点了,可我怎么看也不像是我杨赞兄弟能干出来的,似乎太霸道嚣张了点吧?”刘默彤环抱双臂,蹙着眉头,认真思索着。
“你看看这个。”李熙把那张麻黄纸递给了刘默彤。
“有什么名堂吗?”刘默彤仍旧蹙着眉。
“字如其人,文如其人。杨赞兄弟表面端秀,骨子里却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性子,你看看这文,读来是不是有股子热血沸腾的感觉?还有这字,外面娟秀,纤细,骨子里呢,筋骨却是遒劲若钢丝。这位杨兄弟不简单啊,是个地道的狠人。以前我自感家道中落,人事凋零,处处不如意,又被祖母管的死死的,故而一肚子雄心壮志也只能憋着,如潜龙在渊,爪牙都缩着,而今我在边军效命两年,身经百战,长大了心里不憋屈了,又做了官,如何能不义气风华?张扬一点我以为不为过。”
李熙说完,又恭敬地问刘默彤:“我这番说辞,还算入情入理吧?都说杨赞兄弟是个柔弱顺服的人,可从他十四岁毅然决然去投军,还有这文,这字,我觉得他是外表柔弱,骨子里却是个强人。都说知子莫若父母,老夫人应该早就感受到了他骨子里的这份强硬。反之,我若一味地示弱,唯唯诺诺,让她觉得我仍旧没有长大,过两日离京我又有什么理由把沐家小娘子留在京城呢。”
刘默彤眯着的眼睛一亮,问道:“你不打算带沐家小娘子去韶州?”
李熙望了眼刘默彤,嗫嚅道:“一山不容二虎,何况两条都是母。莺莺才十二岁,我不忍心让她受委屈。”
刘默彤默然点点头,满脸是笑,忽问道:“韶州离长安山高路远,你带着莺莺,就不担心路上会有风险?”
“有么?”李熙眯着眼。
“不能有吗?”刘默彤的眼眯的更细。
“哦,看来我得叫上老三哥结伴同行了。”李熙的眼眯成了一条缝。
“哦,但愿他两天后还能上的了路。”刘默彤的眼眯的连缝也没有了,李熙只好认输。
“嗯,极有可能,我听说三嫂有整副盔甲,还有双刀,一长一短,号称‘双刀刘凤’。”
“何止,她还有口大刀呢,重达四十八斤,比李老三的那口足足重了五斤。”
说到这,李熙和刘默彤对视了一眼,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李熙笑的很开心,很酣畅。字如其人,文如其人,杨赞是一个有良知的狠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杨赞的结义兄弟刘默彤也应该是个有良知的狠人,与狠人交,不免有时要挨刀,但这刀子一定会从明处来,绝不会暗中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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