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上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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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重重一叹,垂头丧气,杨义劝道:“要不咱回家吧,今儿才初一呢。”

老县丞喝道:“混帐东西,不回家又去哪,难不成要我沿街挨门问他们在哪吗?”

待老县丞走后,肖白才领着李熙从正堂侧门出来,侧耳听了听独轮车的吱呀声,肖公子哈哈一笑,道:“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图热闹。”

李熙道:“我们这样甩掉他不太好吧。”

肖白说:“无敌兄你有所不知,这老儿每一上桌必喝醉,醉了就胡言乱语,什么都说,到时候你听不听都得罪他。与其大家都不愉快,索性甩了他。”

钱宴道:“且不说了,咱们赶紧走,免得他一会儿醒悟又找回来了。”

一干人匆忙离去,杨儒走出不远果然醒悟过来,自己没看到他们出门,怎么就不见了呢,可见一定是藏在屋里了,他把自己的判断说给杨义听,杨义道:“就算是,怕也来不及了,都这会儿来,他们也该走了。”

“未必!”老头说,“杀他个回马枪,这番要是逮着他们,看我怎么羞臊。”

杨义无奈推着老头又回去了,里里外外寻了一遍,县衙里冷冷清清一个人影都没有,临走时忽然发现一只狐狸站在正堂廊下,吓的老头一身汗,连呼妖孽,催促杨义仓皇而去。

钱宴的小气抠门是出了名的,不过人家底的确厚实,晚上这顿饭菜可谓丰盛,连肖白这等花天酒地惯了的公子哥也连呼过了。李熙一句话都不说,埋头对付手里的鸡腿,吃相之不雅,连钱宴的小女儿钱宁直抽鼻子,私下说:这新县令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跟屈死在鸡嘴下的小虫子投生的似的,跟鸡那么大仇恨。

钱宴的几个儿子也怀疑这县令是个假的,因为吃相实在难称“雅致”二字,自己父亲行为粗鲁已经处处受人诟病了,怎么县尊还不如父亲呢,这官位大小是比谁更粗鲁吗?

饮宴过后,众人脸色微熏,肖白提议博戏为乐,李熙说:“赌钱就赌钱还博戏呢,来,我做庄。”钱宴有些不想赌,县尊在自己家里赌,赢他不好意思,输了自己心疼。

正要推脱人少不好玩,七岁的女儿钱宁忽而飞奔而入,往桌边一坐,问:“谁坐庄,玩多大,什么规矩。”早在李熙大啃鸡腿时,这小姑娘就判断李熙此人多半不读书会赌钱,故而一早就回屋拎着自己的钱袋子来了,此刻往桌边一坐,气势十足,她的一帮兄弟姐妹们,瞬即站在她背后,手里都攥着大大小小的钱袋子。

李熙大喜道:“此处果然赌风昌盛,来来来,今晚大战三百回合!不输掉裤子绝不收兵。”此豪言一出,众人轰然大喜,钱宁拍着桌子大声叫好,欢喜无限。

本来是要赢光小姑娘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孰料自己的钱袋子反被她和一帮兄弟姐妹给赢光了,李熙不觉暗暗称奇,这么小的人儿赌术竟如此出神入化,假以时日或可成为本朝赌神呢。

不过输的清洁溜丢的新县官是没机会说这番话了,眼见他把钱袋子口朝下底朝天也倒不出一个铜板,小姑娘蹭地跳起来,说:“庄家见底,散。”

她的一干兄弟姐妹如听到将军发令一般,轰然而散。只留下提着空钱袋的李熙和同样输的一文不名的肖白。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时,钱宁忽然从内院奔了过来,先一把夺下李熙的钱袋,在里面放了一枚亮晶晶的铜钱,又夺下肖白的钱袋,也在里面放了一枚铜钱。把钱袋还给二人,拱手说道:“新钱压袋,恭喜发财,新年好运,一生康泰。”

说完,又跑进来内宅。李熙把那枚铜钱从钱袋里倒出来,捧在掌心,是一枚新铸的钱。新年送新钱,也许是个好兆头吧,不过这小人精,真的只有七岁吗,太早熟了吧。

阮承梁花了一下午时间才在县衙后宅收拾了一间能住人的房间,上任和上上任县令都是自己在外面居住,或购置或租赁。房屋久无人住,又没人打理,破败也是正常的。

李熙看了眼这间破破烂烂的房间,反倒替阮承梁和两个土兵担心了,给自己这间应该是最好的一间了,尚且四壁透风,他们又歇宿在哪?

这话一问,阮承梁有些感动,笑笑说:“乡下的房子都这样,我未等您出来做事前,家宅比这还不如,何止四面透风,上面还漏雨呢。我看了后面还有两间屋子,不露雨,能住人。真的。”

李熙道:“真的假的,住的是你,我才懒得管呢。明天我出门打猎,你去街上给我寻一套房子,大小都无所谓,比这间强就行,还有你们忙过这阵子,就回去了,始兴这地方不如曲江,委屈你们了。”

阮承梁道:“我正想说这事呢,我不打算回去了,跟着您随便做点什么事都成,没事也成,反正跟着您就成。”

李熙道:“哟嗬,你会算命怎么着,押准了我就有大好前程?我今晚可是输的一文……哦,还剩一文,不过是那个小人精打赏我的。做官看着风光,内中的心酸又有谁知,像前些日子我陷入贼营,老天保佑我活着回来了,若是回不来了呢,若是被逼做了贼了呢,这些你有想过吗?你而今已经是队正了,不管上面换了谁,都要能干事的人对不对,再说我还在韶州呢,三五年内也没人能动你。熬个三五年,也有资历了,去县里谋个差事做做,也强过跟着我四处奔波好呀。人离乡贱呀,兄弟。”

一声兄弟叫过,阮承梁蹭地站了起来,脸憋的通红,呼吸急促地说道:“我想过了,这辈子就跟着您干了,我,回去把父母安顿好就过来,再也不离开你了。”

李熙忽问他:“你是不是欠人赌债?”

阮承梁道:“啊?小的从不跟人赌钱。”

李熙点点头,道:“哦,我就随便问问。只是你跟着我,你父母怎么办,总得有个人在家照顾吧?”

阮承梁道:“这个不怕,我父母年纪不大,还算康健,我房下身子骨也健壮,孩子们也长大了,再说我还有三个弟弟,都在家乡,不妨事的。我跟着县尊奔个前程,也给阮家添光增彩。”李熙道:“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我再推辞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不过既然你跟了我,我若不好好安置你也对不住你,明日安顿后,你可以先回去陪父母过个年,年后去请个长假过来,记住,先不要辞职。我估摸着明春,有些事可能会动。你有队正这块牌子就好安顿的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阮承梁摇摇头说:“不明白,不过您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听您的。”

李熙赞道:“绝对服从,不问是非。很好,我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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