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溃决(1 / 2)
第150章 溃决
2018-04-15 作者: 楼枯
第150章 溃决
打发了两个护兵后,郁秀成方道:“这厮是大周天子驾下殿中监尚书,三百家结盟的事他最清楚了。”被擒的这个人叫姬然,是姬德高的侄子,司职大周国殿中监。
据他交代,七天前由曹曛、张仃发、刘禹、胡尖等四人主导的三百家英雄结盟大会在“龙兴县”境内举行,广州境内的三百家反王缔结同盟,号称“天下英雄风云会岭南盟”,推举“大周天子”姬德高为总盟主,号令群雄。推举曹曛、张仃发、刘禹、胡尖、姚呒佟五人为副总盟主,辅弼总盟主。推举班濡、黄少福、农婆弄等十八人为盟主。
天下盟新建东、西、南、北、中、水、先锋、强武、御林九军,以曹曛为中军行营节度使兼中军兵马大元帅,张仃发为东面军兵马大元帅,胡尖为西面军兵马大元帅,刘禹为南面军兵马大元帅,黄少福为北面军兵马大元帅,姚呒佟为水军兵马大元帅,班濡为先锋军兵马大元帅,农婆弄为强武军兵马大元帅,姬禇为御林军兵马大元帅。
各军兵马大元帅除节制本部军马外,经总盟主授权,有权节制其他军马。
九军中实力最强的是中军,兵马约两万,御林军实力最弱,兵马三千。
经姬德高提名,各盟主同意,由张孝先任职行营掌书记。
审问完毕后,李熙让何风韵将姬然的口供整理出来,报两节度使并传示各路官军。
“英雄盟”成立后的第二天,南面军兵马大元帅刘禹会同强武军兵马大元帅农婆弄,在西面军的配合下一举夺取了番禹县,同一天夜,水军兵马大元帅姚呒佟会同东面军兵马大元帅张仃发攻占了刀捞山。
刀捞山位于岭南水师驻地古斗村碧波湾与广州城之间,扼守广州通往大海的门户,刀捞山失守后,岭南水师将无法沿西江西进援救广州,而只能在起潮时溯水清河而上,水清河河面宽不足一里,行平底小船尚可,岭南水师的大海船只有在涨潮时才能勉强通行。如此一来拥有大小战船三百条,水兵四千人的岭南水师就被孤立在外,广州城东南屏障尽失。
得到消息的两节度使、诸位统军兵马使、指挥使、团练使、将军、校尉们顿时惊惶失措,一夜之间有十三路兵马弃营后撤,没有后撤的,也弃小营归大营,原来的三十二路官军主动撤并为七支,保宁军下辖保安、神策、江西三军各自立营,河东营和湖南营结寨立营,清海军立城西、城北两处大营,其余各州团练兵在城西南番禹县结成番禹营,诸军之中以清海军的城西、城北两大营实力最壮。因而受到的关照也最多。
在李德裕的斡旋下,神策、江西两营同意拔营向城东靠拢,与保安、河东、湖南等营连接成片。天下盟负责东面防务的是“破山王”张仃发,本部六千兵,节制其他各路七千人,合计一万五,保宁军各军不下一万,单轮实力,保宁军更胜一筹。
张仃发占着地利优势,又有海上姚呒佟为呼应,一是有恃无恐,高筑垒,深挖壕,与保宁军对峙起来。李熙把张仃发所部驻防地点一一标画在他那张巨大无朋的地图上,请保宁军各军统帅观看。
众人看过同时哈哈大笑,周宛道:“破山王破山钻洞有一手,打仗实属外行,这样的阵势一冲就垮,完全不堪一击。”
宋叔夜道:“善哉,善哉,既然如此,诸君何不一起努力,在城东打破一个缺口,放城中数十万军民一条生路呢。”
众人面面相觑,李熙道:“打不得,打不得。广州而今四面被围,军民无路可走,决死抵御方得一线生机,若是城东开了道生门,城中军民哪还有斗志?这城一夜之间就垮了,那时候混乱之极,贼兵趁势攻城,则城必破,军无斗志,民心溃散,就是十几万任人宰割的牛羊。宋将军的菩萨心肠反而做了恶事呀。”
曾世海大叫:“杨将军高论,曾某赞同,而今城内人心惶惶,唯一背水一战,才有一线生机。这节骨眼上只可鼓劲,不可泄气。宋将军心太软。”
宋叔夜道:“善哉,善哉,若不开辟生门,那也该给城中运些军械粮草进去吧斥候探报,最近贼众攻城,城头不见箭矢,足见城中军械已经耗尽。”
曾世海道:“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不过我们也缺少军械粮草,又哪有多余的赈济他们?”
宋叔夜微笑着道:“我们之中有一位大慈悲菩萨能解军械不足、粮草不足之难。”
众人皆望向李熙,李熙道:“宋将军说的轻巧,城中十几万人,要消耗多少粮草军械,我就是观音菩萨也变不出那么许多。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李德裕道:“靠保安军一家赈济城中军民的确不易,各军都拿出一点安民之心来嘛。”
众皆嬉笑不言,宋叔夜微微一叹,伸出一根手指,道:“我出一千石军粮,一万支箭。”李熙道:“我跟。”朱克荣道:“河东营底子薄,拿不出那么多,我和湖南营合在一起拿三百石军粮,一百把好刀,三千支箭。”曾世海见各家都表态,嗫嚅道:“我随宋将军和杨将军。不过我管出不管运。”
李德裕有些哭笑不得,这么点东西无异于杯水车薪,起不来什么大作用。各军困难是有的,但还不至于困难至此,都是私心太重,都是见死不救。
筹集起来的军资由李熙设法运入城内,摆在桌面上的理由是保安军屯驻的紫石戌离城最近,摆不上桌面的理由是大家都知道李熙手里有一条通往城里的秘密通道。至此国家危难之际,他不应该多出点力吗?
李熙心里有苦说不出,这几千石军粮和几万支箭矢,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他手里掌握的秘密通道,走私小件物品,转移几个人都没问题,但如此大规模的运输物品,暴露的危险就太大了。郭仲恭也认为如此暴露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秘密管道实在有些不值当。
但谁也无法提出拒绝,三千三百石粮食,三万三千支羽箭和三百把好刀,对城中军民而言虽解不了饥渴,却多少也是个慰藉。对陷入绝境中的人,希望有时候比粮食更重要。
第一批三百石军粮刚刚运入城中,城外的秘密通道就被张仃发破坏了,死了四十个人,损失了三十车军粮。
所幸“破山王”没有识破这些人的身份,从尸体肩上纹的海蛇纹看,他们似乎是活跃在广州城外的的“海蛇帮”成员,这个帮派靠贩卖私盐,走私人口牟利,恶名昭彰,干出这等缺德事,破山王以为十分正常。
广州城内守军刚刚看到一点希望,希望就如风中残烛熄灭了。受此事打击最大的是节度使崔咏,一日从办公归来,他沐浴熏衣,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焚香叩拜,请下供奉的天子剑,抹了脖子。
节度使自杀殉国,消息被严密地封锁着,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走漏了出来。城中僚属经过试探确认后,人心就彻底散了。
瞬间,大溃败就开始了。
广州城的南、北、西三门次第打开,军中军民扶老携幼如潮水般涌出,驻守城外的十万贼众弄不清发生了什么,怀疑是崔咏使的什么计策。于是各自谨守营垒,切断交通,一面将灾民挡回城去,一面飞马报各自统帅,请示方略。
天下盟的诸位副盟主、盟主也判断不清形势,于是纷纷聚集到中军大营集会,研判发生在广州城下的这诡异一幕。
班濡看法最乐观,他大叫:“多半是崔咏那老家伙吓死了,他一死,军心败坏,当官的不愿等死,又不敢投降祸及家人,因而就趁乱跑路了。”
胡尖摇摇头道:“没这么简单,毫无预兆,突然就不行啦?”
班濡道:“这有甚奇怪的,人年纪大了,随时都有意外的。”他回头向姬德高打躬说:“老爷子,我可没说您,您是人仙,长生不死。”
姬德高哈哈一笑,不以为然。
姚呒佟道:“与其在这浪费口水扯淡,不如打一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刘禹道:“崔咏是老将,不可轻敌。”
张仃发道:“我赞同打一打,不打怎知真假,打到城下就收兵,先不进城。”
农婆弄怪眼一翻:“打顺手了,收不住势怎么办?”
黄少福道:“那你就一头扎进城里去探探路嘛。”
曹曛道:“好啦,好啦,各位吵吵嚷嚷几时是休?听总盟主的,听总盟主的。”
姬德高笑呵呵正要开口,姚呒佟哼了一声,道:“听总盟主的还不如听掌书记的。”
曹曛脸色大变,姬禇脸色亦大变。
姬德高呵呵笑道:“‘镇海王’眼睛真是尖,怎就知道老夫跟掌书记刚才咬了耳朵呢,我们很私密嘛,哈哈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