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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开平：“我会注意的，上次我们见面，他跟我讲，他找到张冲后，在张冲手下当副官，经常见到恩来同志，他说，张冲对恩来同志十分佩服，张冲是真心与共产党合作的。张冲跟他讲，共产党内没有贪污腐败，共产党现在高层领导都是杰出的人才，共产党现在的政策深得人心，许多知识青年都去了延安。他还说，国民党内有人反对与共产党合作，提出要限制共产党，溶化共产党，那些人对张冲先生攻击得很厉害，向蒋介石告黑状，张冲先生气得吐血。他也跟着受了不少窝囊气。”

高岩：“他说这些情况倒是真实的。”

姚开平：“军统、中统分立后，中统要往上海派地下工作人员，张冲先生推荐他到上海任副站长。他还说，张冲先生跟他说，国民党腐败了，内斗太厉害。共产党人清正廉洁，团结得像铁板一块。将来打走日本人，中国的天下肯定是共产党的。他来之前，特地拜见了恩来同志，要求参加共产党。恩来同志说，国共两党有约定，互相不在对方内部发展。我在陈阿浜面前表现得很消极，我给了他一笔钱，对他说，钟老先生已打算卖掉工厂，全家移居香港，在香港发展。你给我香港电台的呼号，我说向香港发电，他会让我用电台。我的身份一直没有向他暴露，他即便怀疑我和共产党有联系，也认为我是个和共产党、国民党、日本人等各方面都有联系的生意人。”

高岩：“好的。”高岩一边写电台呼号，一边又说，“安吉建厂的事，大平催你没有？”

姚开平：“没有。我感到大平可能对我——即使不是怀疑，也是不像以前那样相信。圣英在那边当副官的事是三井让他转告我的。他说，这是三井在怀疑、提醒他。”

高岩：“这个事再也不要提，等他催。我估计你还将面临一些考验。大平这个关系太重要了，你一定要想办法重新取得他的信任。噢，还有一个事，你要的总务主任这两天就可以到任了，你猜猜是谁？”

姚开平：“我猜不出，肯定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一旦我牺牲了，他还能代替我——”

高岩：“是徐阿本同志——”

姚开平：“太好了，钟老先生也会满意的。”

高岩：“徐阿本同志去年出狱后，以劳工协会为依托，以合法形式为掩护，他和老丁一样，也是以中共地下党名义吸收党员，秘密发展几十名党员，这些同志，我们考察了，都十分可靠。这些同志下边都还有单线联系的同志，自成一个组织体系，各个组织不交叉。他的这个做法很有创意。这种办法，即使有一个人出问题，也不至于危及全体。”

姚开平：“太好了，我愿意接受他的领导。”

高岩：“你们的关系是这样的，以后你需要对我讲的，都可以讲给徐阿本同志。徐阿本现在在你的工厂里，还有两个单线联系的下线——”

姚开平：“现在还有两个——以前更多吧？项光肯定也是了。”

高岩：“一共三个，那一个就是项光。岳大方和项光都是徐阿本单线联系的党员，彼此也不知道对方是同志。徐阿本给项光的任务就是了解掌握你的动态，不准他在厂里向任何人暴露身份发展下线，只允许他鼓吹抗日。你们厂里上次跟项光去皖南的人多数都是受岳大方暗中指派向项光要求去的。对此，项光并不知道。”

姚开平：“可是项光——”

高岩：“项光总想发展你再加入组织，还暗地在厂里也发展组织，所以徐阿本同志才让他离开你。徐阿本同志还有一个单线联系的女同志，叫皮小花。皮小花还有两个下线。”

姚开平：“皮小花，就是那个怀孕后到公馆做家务，后来生了小孩的女工？”

高岩：“嗯，那个皮小花，本名姓徐，是老徐的堂妹。徐阿本同志早就根据项光提供的情况和其他渠道的了解，他判断你归了队，就让岳大方、项光停止在你的工厂发展组织。他没有将对你的判断告诉岳大方和项光。岳大方听了他的话，项光却没有听他的话。项光和项光发展的人都去了皖南。在你的工厂里，徐阿本同志的人，现在除了岳大方、皮小花和皮小花的两个下级，还有岳大方的一个下线俞宝莹。不过，俞宝莹并不知道岳大方的上线是徐阿本。徐阿本以前对项光、岳大方、皮小花介绍你，都是将你作为可利用的对象，而且一再警告他们要对你提高警惕。岳大方同志和皮小花同志都严格照办了。”

姚开平：“项光临行时，向我说明他是共产党。项光说完就走了。俞宝莹也当面说我又回到了共产党内，让我给她解释半天，她才相信我没有回到共产党。我只是为了办好工厂，各个方面都应酬过。”

高岩：“以后，徐阿本同志只为你一个人服务。他发展的同志技术工人居多，新四军要建被服厂、兵工厂。他单线联系的同志都要逐步到新四军去，这也是为了你们以后的安全。”

姚开平：“为了便于工作，我给钟老先生汇报，由钟老先生宣布，由老徐任协理。”

高岩看着姚开平点点头。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高岩心想：钟圣英和霍二彪之间的事要不要向姚开平说呢？

姚开平：“老高，还有什么事情吗？”

高岩沉思着说：“后天，我又要离开上海前往香港。明天我们和徐阿本同志见面——”高岩看着姚开平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挺住。”

姚开平：“老高，我知道老丁不会信任我。”

高岩：“他不信任你，你更安全。”

高岩决定，钟圣英和霍二彪之间的事情还是先不告诉姚开平。

高岩能想象到姚开平得知那些事情后内心的痛苦。高岩心想，这些事情还是晚一点让他知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