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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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赶回小院,就见悠悠的白纱帐子里头躺着一只平素调皮、此时却是难得静谧的美人。

平心而论,这个“阿琦”长得很好看,若没有化这么浓的妆,还能再好看一点。

宝钗的目光移到白鹭手里的湿帕子上,问道:“你给‘她’擦脸了?”

“没……”白鹭局促地摇头,刚刚拧好软帕,还没来得及敷上去。

宝钗点了点头,走到床边,伸出三只手指搭在了“阿琦”的手腕之上,屏气凝神,静静的宛若凝成了一幅画。

三个小丫鬟下意识地大气都不敢出,青鸾只敢眨巴眨巴惊疑的小眼神:姑娘懂医术?姑娘会号脉?

白鹭拿双手紧紧捂着嘴,急促地摇头:从来不知道呢!

蓝鸢用眼神安抚她俩:别出声,千万别打扰姑娘。

屋内幽静一刻,直到宝钗号完了脉,勾起唇角,长长的睫毛下眸光微转,看向三个小丫鬟:“将门窗都关上,你们三个都出去。”

三人惊疑:“姑娘?”

宝钗又着重:“去守着院门,若有人来找,就说我累得厉害,正在补眠。”

“……是。”三个丫鬟对视一眼,虽不放心,还是乖乖关了窗,然后提着裙子小碎步跑了出去,最后的白鹭小心翼翼地掩门,剩一条细缝的时候又顿了顿,“姑娘,您……小心啊。”

宝钗笑道:“放心,一个昏迷不醒的,还能拿我怎样?”

白鹭咬了咬唇,将最后一丝缝隙关紧。

宝钗走回床边,再次捏住“阿琦”的手腕,却不是号脉,而是——“咔嚓”,一声脆响,床上之人猛然惊起,一转头,赫然发现自己手腕上被拷了一条手指粗的铁链,另一头被拴在沉重的紫檀木架子床上。

宝钗后退两步,颔首:“你果然醒着。”

穆梓安拉扯着手腕上的铁链,发现扣得极紧,只能重重叹一声,又对宝钗挑起眉:“哎,你真会号脉?”

“不会。”

穆梓安抽嘴角:“那怎么……”

“我‘号脉’之时,你的脉搏急促了许多。”这是紧张或者说警惕的表现,宝钗继续,“昏迷之人不会这般警醒,所以我确定你醒着。”

“咳咳,原来如此……”他确实紧张了。这小姑娘搭他脉的时候,指尖又弹又软,偏又凉跟冰雪似的,明明触上了却觉得更空远……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穆梓安摇了摇铁链,听着那“叮铃叮铃”声,转移话题、也自娱自乐,“我这算不算阴沟里翻船啊。”

宝钗懒得听他瞎扯,转身走到一边,端起洗脸的铜盆——盆里清水激荡,一圈圈漾出少女模糊的冰雪倩影。

宝钗将铜盆端到穆梓安跟前,那架势——时刻准备泼过去,将被拷在床上的某只淋成落汤鸡。

“喂喂喂!”穆梓安惊得又是一蹦,连着铁链又是“叮叮当当”,他当然明白宝钗的意思,赶紧自救,“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自己动手最好。宝钗放下铜盆,从架子上取下白鹭刚刚拧好的帕子递过去,穆梓安随手往脸上抹,糊下好几层带着香味儿的脂粉。

宝钗不着痕迹地掩住肚子,她想笑啊!这人到底抹了多少粉?他那脸都能做烙饼了,闻这味道还不是便宜货,简直比这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还奢靡浪费!

帕子被反复淘洗了两次,穆梓安才擦干净脸上的粉,露出清俊的少年面容。再松开头发,乌色一片飘逸,衬的还是女装,却潇洒得很。

宝钗的神色渐渐凝重:“你果然不是女子。”

穆梓安一扬手,帕子准准落入三尺外的铜盆之中,“啪嗒”一声溅起不少晶莹的水珠。少年世子屈一膝坐在床上,略一扬头,姿势潇洒又透着骄傲,丝毫没有阶下囚的狼狈感:“你让你的小丫头盯我的梢,就是为了确认我是男是女?”

宝钗皱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的声音怎么……”不若刚刚“阿琦”那透着轻浮的高高的调儿,低了不少,也好听了不少。

穆梓安指了指喉咙,笑道:“扮女人嘛,当然要扮全套。我特意去戏园子里学了吊嗓子,调子一高,不就雌雄莫辩了。”

神经病嘛,当然要病全套,要不怎么让人对症下药。

宝钗睨眼:“扮全套?那怎么会忘了换鞋?”

穆梓安一愣,目光投向脚上,只见裤子里裹着双精致的男靴,顿时明了,一副功败垂成的恼然样儿:“原来是脚上漏了陷。”

顾头不顾尾的,才会在绣墩上留了那么个印子。宝钗正摇着头,却猛然顿住,不对!绣墩上,比脚印更明显是一样绑在靴子里头的硬物烙下的……若是男子随身带的,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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