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回家的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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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回家的路

2018-04-15 作者: 冯永姣

第五十八章 回家的路

那年放寒假,北风吹过的时候,洛清就回来了;我们约定好在火车站见,我去接她——一路风尘仆仆,荣归故里的她。

洛清发信息和我说是下午一点半的火车,我显得有点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她、便早早的吃完中饭、乘了公车去了火车站。

那是我第一次去火车站,可能也是要过节的缘故,漫天的人、从出口挤出来,多是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拎着的、背着的、拖着的、扛着的,还有两个人抬着的; 我就站在出口的位置,同我一样迎接亲人朋友的,有很多;我看见每个人脸上的期待,很多人都是结伴而来,形形色色,络绎不绝。

我看了手表才十二点多,洛清又发信息过来说、火车因为天气原因误点了,可能要我等到三点多;我也不意外,也不担心回去的迟被骂,我只想着:洛清三点多才能到,再坐公车回去到县城,冬天的车本来就少,天夜黑的早,重点是人多,人多的情况下是很难挤上回家的公车的。不过我想着这样也好,她可以先去我家住一晚,我还没有和洛清呆过一整晚。

我告诉洛清我就站在出口等她,她只要一出来就能看见我;她也表示了感动,发了两三个哭脸给我;这样想着,甚是美好,这样的美好让我想到了几百年前那些在断桥上等待荣归的恋人的女子,或者是站在山坡上等待打猎回来的丈夫的妇人;就像是等待放晚学归来的我的外公,就像是等待可以原谅她这些年不易的我的母亲,就像、等待顾谨生还能再回来和我一起玩耍的我。

我就倚在出口边的墙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被路过的行人跌跌撞撞地挤压着。我分明看见有人把手伸进了那些像是学生又像是打工仔的口袋里,偷手机的、偷钱包的,或者直接抢人行李的,我多想冲上去把那些人抓起来,替人打抱不平;可现实中的我,已经麻木了,感觉自己已经不得动弹,已经麻木了,只能静静地站在那观赏着这一切,然后在心里百转千回的恶心着这个不靠自己的努力而获取钱财的世道。

我也只能在心里恶心,恶心到不想再把眼睛睁着去目睹这些不堪;我只能逃开、不在出口呆着。我随着人群进去了一间候车室,那里也是人山人海的样子,只是这些人是要离开这个城市、回到自己家乡的。

站牌上会显示火车即将到站,那些人就排好队、背起行囊,一步一步的紧跟着前面的人,从第一个人走出去,然后是一条长长的队伍;我坐在那,突然就被这样长的队伍给震撼到了;看他们参差不齐的个头,或直立或弯曲的脊梁,有冷漠也有热情的眼神;他们多是外出打工的农民,用他们的血汗来编织这个城市的美梦的农民,他们走在人群中是那么的刺眼,排起队走路的样子是那么的撼动人心;我承认在那一刻,我被自己之前的无知和茫然给愚蠢到了,比起他们在外打拼的心酸,我的那些委屈又算的了什么;看看那些已经是白发苍苍,满脸的皱纹,黝黑的肌肤,深谙的目光人儿,我已经无力再去想自己以前种种的不是;那一刻,我想到的居然不是外公,而是每天还在奔波劳累的父母,想想也许再过几年,自己的父母也会像这些为了活命而奔波的老人,那我又该如何自处!我根本该是无地自容!是

其实这些我早该懂,也早该明白,只是因为没见过这些能触动到我内心的画面,所以我还一直天真美好的遐想着自己已经活得够对得起自己。

原来是自己多虑了,原来想要好好活着真不容易,如果是觉得容易、只是因为还活在父母的身边,还没有真正的体验到生存的苦恼。

我把这些我看到的想到的都告诉那天迟归的洛清,洛清说,“大概也没有人想做小偷吧,这些人,也是被生活逼到了绝境。”

被逼到绝境的人有很多,有的人做了小偷,有的人成为了乞丐,有的人出卖了自己的身体甚至灵魂,而有的人,则选择了来生再见,洛清说还有一种人,就是在绝境中还不放弃自己,就算每天是在天桥的桥洞下度过黑夜,也要用自己的努力拼出自己的白天。

这些已经上升到人生的话题,在那之后就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有时不想自己去想,但我总不能停止自己的思想,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只能安慰自己:我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人,去保护每个我要保护的人,不让他们受苦,不让他们为了活着、而委屈了自己,我的亲人,我爱的人。

那天,我没有很坚定的留住洛清,洛清说:“即使再晚,我也想早点回家。”我也是在那一刻才能体会那种对家人的思念,那种长久不见的思念;我们每一天都没法停住脚步,赶往下一个车站,那是开往回家的路。

过年的时候,是我和小川把奶奶请回了老宅,她也答应了在老宅多住些日子;我一直都不能明白为什么奶奶和爷爷之间有那么一层深厚的隔阂,深厚的好像任何人都解不开,难道只是因为姑姑吗?奶奶曾经也算是大家闺秀,就一点都看不开姑姑的身份吗?

奶奶在老宅的那些天,我一直很想开口问,但我也一直没能开口;奶奶不像母亲,她天生的高贵和高傲,是不容别人亵渎的,若是要开口问了她命里的不堪,她怕是要此生不会在理你了。

这话是小川估算的;但我也相信,奶奶也是这样的人。

今年过年的时候最热闹,因为姑姑回来了,小叔也带回来一个女朋友,全家上下总得也有十个人,桌子围得满满的。一起奋斗的人生最不容易,齐家在经历了一场大难之后,相互的脾气交融了许多,再不像之前,为了一点不和的意见就摔门而出,我心里暗自高兴,我终于生在了一个健全的家庭里。

爷爷和爸爸都说我要比以前开朗的多,也爱笑了,最重要的是和母亲的关系,已经渐发的像一对平常人家的母子;母亲不再像之间那么拘谨,反而随和了许多,对我,也对大家;可能生死,真的是一场最受启发的课堂,那些看不开的想不开的矛盾都能一一化解,也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要永久的失去,才能散发出埋藏在心里最温暖的爱意。

有时候我会想着,要是自己哪一天也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是不是很多事、会看的更开,也会懂得更多;

是吧,杏姨也这么说。杏姨说,“这样真好,我也好多年都没真么释放过了,每天都过得那么谨慎,也挺累的。”

那个暑假里我没能很清楚的知道爷爷奶奶之间那层捅不破的隔阂,但杏姨说,“会的,时间长了,老夫人一切都会看开的;到时候,就真的什么都好了。”

我相信杏姨的话,我也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大年初三那天,我们家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谁都想不到,是俞叔叔回来了;他大包小包的拎了很多礼品,是来拜年的,也给我和小川带了礼物。

俞叔叔有了自己的车和刚刚起步的小公司,我还记得他当年和我说关于他的梦想,就是自己创造一辆车,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品牌和自己的事业,如今的梦想虽然还没完全实现,但我一直相信他可以真的都做到。

他一直最感谢的人,是洪叔,其次是整个齐家,他说,“包括你。”

我很惊异他这样的说法、就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我从来都没有的品质,就是倔强,你可以为了你想要的,你所忠诚的,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做到。”俞叔叔说的,大概是在外公去世、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我竟然都遗忘了差不多,倒是俞叔叔还一直记着我当年的那份豁出性命也要去看外公的那份性情。

情到深处才会如此吧,我当年的任性,没想到在俞叔叔看来,竟是他成就梦想的阶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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