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椿贻恩深含饴难再(2 / 2)
林家如今年纪最大,最德高望重的族老将林玉成的骨灰放在棺材里,唱诺了一些悼词,表达亲人们对死者的哀思,以及祝愿死者死后升天行大道。
当地有“头顶金,脚踩银”的风俗,就是在死者的头顶放金元宝——金箔纸做的元宝,脚底放银元宝——银箔纸叠成的元宝。林玉成的尸身已经化成灰,众人还是按照习俗,在棺材头放了金元宝,尾放了银元宝。
又盛入六十六枚一元的硬币,六大写为“陆”,乡人从中引申出“路通”的含意。
还要在棺材里洒上五谷:高粱,取“高”字寓意步步高升;豆子,寓意多子。一定不能放麦子,因为“麦”在当地方言中读音同“没”,听起来是“没子”,这寓意太差了。其余三谷随众人做出便宜之策。
棺材前供奉了香火,香炉和棺材之间,有一个盛了食物的陶罐供在那里,就是下食罐。筷子斜插在里面,表示请老人来吃。所以在当地,将筷子斜插在碗里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成殓之后,林霖涛和林家族老一起制定了丧期,由林家族人上门报信。这个也本该早制定的,只是林玉成死在他乡情况特殊,才拖到成殓之后。这也是有些老人宁愿不治病,也要死在自己家里的原因。二十年前家族出了白事,都是由年轻人上门报信的,即便有电话等通讯设施也不用,现在情况倒是变通了,可以打电话通报。
入夜,族人们纷纷离去,只有几个老人还在这里操心。棺材前点起了引魂灯,炭火盆里燃着纸钱,林霖涛和林稳稳守在棺材前哭,也要保证引魂灯不灭,这一夜就这样过去。
次日是众人来祭奠的日子,不过一般是同村或者同族血缘较远的人来祭奠,因此叫家祭。
族人们早在院子里临时搭起了哭灵棚,林霖涛穿上白色的孝服,头戴孝帽,鞋也用白色孝布包起来,拿着哀棍子跪在最前头的蒲草上哭丧。小天赐带着小小的孝帽,小号的孝衣,糊了白鞋,跪在林霖涛身边小小的一团,哀哀地哭着。一些年轻的,辈分比林玉成低的年轻族人也穿着孝服,带着孝帽,拿着哀棍子陪着林霖涛哭,叫陪灵。
哀棍子,也叫哭丧棒,是拿新鲜的杨柳树枝做的,约莫有三四岁小孩的前臂那么粗,半米长,上面用白色锯牙纸包裹着。哀棍子抓着很合手,当然,打架也很方便。稳稳小时候曾经见过有不孝子苛待老人,他们舅舅就拿哀棍子胖揍了他们一顿。
林稳稳和李丹也换上了孝服,头上系上孝带,鞋子用白布包起来,胳膊上、腰上都系着四指宽的白孝布,在灵堂里守着棺材哭。李丹身怀六甲不能跪,就让她磕头之后去内间陪着杜桂兰,林稳稳自己跪在灵堂门口,就在棺材头处,不时地在火盆里烧纸钱。
前来吊丧的男人来了,就是哭灵棚里祭拜。祭拜者三叩九拜,陪灵的人抑扬顿挫地哭着,至于林霖涛,他是唯一一个真伤心的人,却也不得不被祭司摆布着,按照丧仪程序走。而已经懵逼的小天赐,则傻兮兮地模仿着爸爸的举动,好在他还小,没有人来挑他的错处。
等祭司喊:“孝子回礼——,谢客——。”
林霖涛和陪灵的众人作为孝子,朝祭拜者叩首表示谢意就好,等新的祭拜者排队上前祭拜,林霖涛等人则重复刚才的过程。
中原男尊女卑的习俗,在丧礼上表现得尤为明显。来吊丧的多数是男人,关系远点也没关系,只要认识就该来吊丧;女客则必须是非常亲近的人,她们也不吊丧,在灵堂帮着杜桂兰、林稳稳和李丹娘仨烧纸钱,然后帮着做一些简单的活计——比如缝孝衣,剪纸钱,劝劝孝子孝媳。
家祭次日是正祭,也叫客祭,顾名思义,就是客人们来祭拜。林稳稳的外公、舅舅等人来祭拜,李丹的娘家父兄来祭拜,按说顾向仁的爸爸也该来祭拜,但是杜桂兰不允许,所以就只有顾向仁自己上。之后还有一些拐弯抹角的亲戚也来祭拜,场面令人眼花缭乱。
在林家小院里,除了作为执事忙忙碌碌的林家族人、哭灵者、祭拜者,还有一群人,闲来无事的七大姑八大姨,纠纷都从他们那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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