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见长安(2 / 2)
“皇上早前已略过使臣一案,因为答案正如皇上当初所言,萧靖的死,只是个局。”章庭湮道:“死因已出来,萧靖是死于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名曰沉香。死在此毒下的人从外表上看不出症状,却会在死亡数日后,身休皮肤不变,体内器官高度腐化,变成尸水,从死者七窍中流出。”
“沉香?”
章庭湮点头道:“臣怀疑,这毒就下在萧靖死前,曾看过的那封密信上。当然,他是如何中毒这一点天裕国无法说明,更不能仅凭臣识得的火漆气味,就跟东卫人说萧靖是死于他东卫主子手上。所以皇上,萧靖之死的黑锅,天裕是背定了。”
“哼,”岑湛呵出一个冷笑,“朕早知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朕才命你忽略萧靖之死,将重心放在庄武米粮店上。对了,米粮店你可有什么进展?”
进展……章庭湮通过米粮店获得的最大的进展,是她了解到江家在天裕的属性,了解到七岁时便已认定的身份,这个进展,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无比可怕,对她来说,更是如临深渊。
“皇上恕罪,除了上回臣交给皇上的那封几近被烧毁的信件之外,还无特别进展,臣有负皇上所托。”章庭湮不慎点着了那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信毁了一半,只留着残缺不全的内容上交岑湛,关键信息缺失,岑湛至今还未能从信上找出有价值的线索。
刑部大狱中,今日的牢犯们特别安静。
光线依然昏暗,空气潮湿滞重,牢犯们三五不一地从栅栏里探着脑袋,扭出个最大角度,往大通道里头看去。
靠里有一间条件较好的监牢,床被一应俱有,还有一名专门负责服侍的狱卒。
“大人?大人你可还好?”那年纪轻轻的狱卒向牢内面朝里躺着的男子问道,久没听到回音,狱卒慌忙打开牢锁进去,翻开他一看,吓得一惊。
他脸色发紫,嘴上全是鲜血,流在他了衣领上,看着触目惊心。
“大人!”狱卒惶恐地喊道。
就在这时章庭湮刚好赶来,见牢内有异常,她赶紧奔来拨开狱卒,扶起虚弱不堪的季长安:“快去喊大夫,愣着做什么!”
她措手不及地对狱卒大喊,小心翼翼抱着季长安的脑袋,让他依在怀前。
昨日在公主府,他用极度自残的方式给岑靖寰栽了一个赃,引来公主府与侯府侍卫的一场厮杀,用一场血的代价,换来岑湛受制于皇宫,断了摄政王一条重要的臂膀。
“你为什么这么傻,其实我让夫人去公主府闹事,就是想让夫人制造矛盾,只要把事情闹起来,皇上一样有理由对公主动手,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现在身体这么弱,之后的无数风浪,你要凭什么挨过?”她声音抖动地厉害,季长安的身体好冷,比她过无不及。
季长安无力地张开眼,眼神却出奇凝定,“你是在,担心我么?”
是担心么?
当然是。
她不说话,轻轻托起他腰背,这一刻她忽然愣住,短短几日不见,他竟瘦成如此,手掌一触便直接碰到了他的骨头,早没有了以前那种肌理精致的充实感,瘦地令人心惊。
“这几日在公主府,委屈你了。”她眼眶一热,泪水止不住便落了下来,哽咽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在那儿不会好过,你操心着外头的大家,担心着家国天下,怎么能有你的好?”
她从不是个矫情的女人,不会轻易为谁流泪,可能是因为最近那件事令她变得敏感与脆弱,萌发了患得患失的心思,抑或是预知了某一天,可能会在她、或他们身上发生的不幸。
看她抽抽嗒嗒,季长安反而不习惯,印象中的章庭湮是个不拘不节、任何时候都能谈笑风生、任何危险都能从容应对、并时刻保持一颗清醒头脑的美少女,今天这种小女人姿态,让他直觉得无力接受。
“在公主府,我每日饱食终日,哪像你说的那样凄惨?别哭,影响你伟岸的形象。”季长安温柔替她擦去眼泪,那泪挨在他手上,还有着烫人的热度。
感觉到背上有一股浑厚而微凉的气量,慢慢向他的奇经八脉涌入,给予他贫瘠的身体以充足养分,使他如跋涉沙漠荒原的身体与灵魂都得以滋养。
“丫头,不用……”
等狱卒喊来大夫,匆忙跑向季长安所在牢房,守在牢房外的楚唯却将他们拦下,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一沉:“别打扰他们,先退下去,有事再喊你们。”
为季长安输入内力助他恢复,代价是章庭湮几乎掏空了自己,当她放开季长安时,身上的力量流失大半,只能虚软地撑在床板边沿,大口呼吸以调节慌乱的心跳,与身体难以抑制的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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