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2 / 2)
遐思间,想起母亲留给她的那封遗书,想到哑嫂的死去,想到赵国公府的插手,再想到尊华夫人家次子的生忌……
东宫,一间位于废殿的封闭房中,季长安抬起被凌碎头发遮住的眼眸,挣着双手上紧绷的铁链,恨恨地看向那扇紧紧锁闭的铜门。
门外有说话声,熟悉,刺耳。
“我答应过我,只要我配合东卫,你就不会伤他,他已经身中逍遥散,为什么还要把他锁起来?”
“听侍卫说他不乖,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为防止不必要的伤害,本宫自认如此甚好。”
“当朝储君言而无信,何以治理江山?”
“你质疑本宫的江山,那便留在本宫身边,本宫证明给你看!”凌少桀声音恶怒:“你对季长安的担忧,只会让他活得更加痛苦,所以你想好,要如何与本宫说话了么?”
“我以为你至少有一点君子风范,你越是对他充满恨意,越是让我觉得你很无能。”章庭湮被他的出尔反尔激怒,斗兽场过后,她答应要将所知道的天裕国情相告,包括卫皇和凌少桀都无比看中的军事分布图,而她的条件,是要凌少桀善待季长安,她以为尽管季长安得不到自由,但至少不应像狗一样被上着锁,困在废旧脏乱的房子里!
“本宫无能?”这应该是凌少桀自打出生以来,所听过的,最好笑的话了吧,“不用激本宫,你可以更放肆了一点,反正本宫不会杀你,更会留着季长安。但本宫可以决定,让你们用什么方式活着。”
“我从没想过能活着离开你的视线,”章庭湮逼近凌少桀,抑下声音,一字一顿:“但你别以为,你的路就一定会好走,当心被捧得越高,便摔得越惨。”
凌少桀眉心紧蹙,眼中有着露骨的危险讯号,“把话说清楚点。”
章庭湮却忽视凌少桀的疑惑,“等我见过季长安,自然会跟你说。”
凌少桀疑虑更深,他直觉章庭湮并没有在故弄玄虚,她一定是掌握着某些关键信息,比如昨天,她在张府与哑嫂的一见。
“关于昨日事,你确实该给本宫一个交代了。”凌少桀眸光深沉,示意侍卫打开铜门。
铜门一开,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季长安双手被缚、头发凌乱的颓姿,但他的一双眼,现出章庭湮从未见过的阴冷、狠戾与狂躁。
那种只能在她身上才能体现的温柔,她永远地,求而不得了。
这样的判若两人的季长安,令章庭湮心头一痛,她忍住哽咽,轻轻关上铜门,生怕这刺耳的摩擦声会令季长安心情更糟。
他们楚河汉界,隔阂如天堑,从之前的无话不谈,之前的出双入对形如一人,到今天的彼此成仇、相见无言,他们都在冰与火的洗礼中挣扎,苦不堪言。
她放弃了准备好的很多抱歉,他也不再对她有半句质问,他们坦然接受了对方立场,想透了,就没什么。
既然是敌人,那就恨吧,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章庭湮默默走近他,不顾他随时会爆发的危险,毅然拿出藏在怀中的小梳子,帮他打理乱糟糟的头发。
她梳得极轻,这柔和与耐心,她连对自己都不曾。
他默默接受她的好意,冰狠的眼神渐渐软下来,多了几分凄然。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她声音极轻,轻得令人不忍耳闻,“我应该和他赌一局,输也不要紧,高低就只有这条烂命了,若能赢,兴许就是转机。昨天我见过一位旧人,那时我才知我应该身在一个怎样立场。”
她的父母若是死在卫皇屠刀下,她将不会再对东卫寄一分感情,不仅无感,还要尽己所能地让他们都不得安生。
季长安拳头微微握起,带动手上的铁链啷啷响动。
“你就只听着好了,”章庭湮靠向他的背,之所以这么近,是因为她不想她的话,被不知安排在哪的侍卫偷听,“你说我左右摇摆,立场不坚都不要紧,从昨天开始,我已不再是那个傻子。”
季长安眼神一动:章庭湮想投靠天裕国?
“我唯独放不下你,就算太子肯放我,卫皇不会认同,我注定只能来个鱼死网破了。”
“哼,”季长安低诮一声,惜字如金地开口:“若鱼死,网仍旧没破么?”
章庭湮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忙低声道:“我会得到一个结果的,你要相信我。”
“是什么东西,让你自信有那么一条路?”季长安嗤笑,“和太子赌,你岂非找死?”
“我别无选择,”她抚着季长安头发,一点点将打结的发丝梳开,笑着向季长安道:“但也不是没希望的,你别替我担心。”
季长安笑笑:“你想多了,我何曾在为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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