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流言四起只能忍耐(2 / 2)
海棠应声低头,“这个我与纸鸢都明白。”她瞧着方姑们浣衣的地方,蹙眉厌恶道,“我本以为这个地方只是辛苦,却不想人情如此淡薄。我本以为也只是人情淡薄而已,却不想她们说话这样恶毒刻薄,听得叫人心冷。连月华寺这样的佛门都如此世情冷恶,哪里还有清静的地方呢。”
是啊。我惘然想道,哪里还有清静的地方呢。这世间的清静难寻。而麻烦,却是一桩一桩痴缠上来,躲也躲不开。
如是,每每想到秦时初这日或许会来,我便早早躲了出去。宁可辛苦些走得远些去洗衣,直到日暮回去。偶尔碰上了一回,也不过问了钰莹和熙儿的情形,就寻个由头打他回去了。
秦时初再次来时我去捡柴了,并没碰上。回来时院中斜阳满地,只见海棠与纸鸢都是面面相觑,站在桌边一脸尴尬。
海棠迎上来帮我一起拍去身上的杂草。我奇道,“什么事这样呆站着?”
海棠看纸鸢一眼,嘴唇动了一动,终究还是没说,还是纸鸢说了,“大人来了,这回送了一样东西来。”
至于送什么,她没有说,只努了努嘴让我看桌上。
我略整了整衣裳,只看了一眼,人就怔住了。破旧的桌上,一个精工细作的白玉壶,玲珑剔透,胎薄如纸,正好可以放在手心一般的大小,十分精巧可爱。彼时斜晖如金自窗格间漫漫洒进,照在玉壶之上,光转无限明润剔透。
我一时不解,道,“他送这样贵重的东西来做什么?”
纸鸢叹一口气,无奈道:“小姐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依言掀开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壶中别无他物,只有几片切开削好的雪梨,划成心形,色泽冰清玉洁。
我一惊,脑中轰地一响,他竟然是这个意思。
海棠绞着衣带,咬着唇看我。纸鸢神色复杂,站在我身侧轻轻道,“一片冰心在玉壶。大人的心思,娘要如何回应呢?”
我胸口一热,一口气几乎涌到喉头,“啪”地一掌拍在了桌上。桌破旧,纵然我力气不大,也被震得“扑”地一跳。
纸鸢吓了一跳,忙来看我的手,劝道,“娘子仔细手疼。”
海棠望一望我,温言向纸鸢道,“娘子心里不好过,难免气急些。”
海棠虽是对纸鸢说话,但语中深意,我不是不明白,于是缓和了颜色,笑一笑道,“是我心气太急了些。到了这里,反而不如以前沉得住气了。”
海棠这捧了盏茶水上来,温和道,“娘子若愿意,收下就是。但奴婢瞧娘子的样,实实是不愿意的。大人来这一出,也是太莽撞了。”
纸鸢在旁道,“难怪娘子生气,娘子在修行,怎么能受这样的东西。而且这些日子来,娘子对他怎样,他从来都应该明白。”
我怅然抱膝坐下,出了一回神道,“他怎么总是这样不明白,这样不合时宜。他怎么总是不明白呢?”
纸鸢亦愁,道,“如今也不好直接回绝了他呀。宫里的熙儿和钰嫔小主,都离不开他的照拂。咱们本就势单力孤,还要再失羽翼么?娘子可要好好想想清楚。”她思量了片刻,又道,“大人对咱们的照顾,其实是很多的。”
我只是淡淡道,“他对我的确多有照顾,然而,我是真不喜欢他。”
海棠只垂手站着,看不出任何表情,“大人的情意倒是感人的,这样的男也的确是少见。”
我不想海棠会这样说,不由回头看她一眼。纸鸢也是微微怔。
三人都只是不说话,各怀心思。
纸鸢走到我身边,依在床边靠着我,神色伤感而温柔,轻声细语道,“其实再想想,大人自从与娘子有交际后,一直对娘子的事格外上心,这样的男子也确实不多了,更何况娘子如今这样的处境。即便多想几年也是无妨的,不必这样直截了当的回绝他啊。”她见我只是默默抱膝不语,放缓了声音劝道,“大人虽然心急又不会挑时候,可是对娘子的心却是多年如一。而且他颇懂医道,又有些家底,若明里暗里要帮娘子一些,或是要帮娘子离开这是非之地,也不是什么十分为难的事。”
她的劝导,我未必不会听入耳。而这里的生活,的确是辛苦而难为的。
我只问,“他来时,还说了什么?”
海棠的话清冷而明白,“大人说三日后再来探访。”
远远的凄凄芳草,遥遥隐山,淡淡红霞,风轻柔若无,带点冰凉的触觉拂上面庞。这天下的烦恼,当真是躲到哪里也是躲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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