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二百四十四、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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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映川说着,忽然就上前一步,离连江楼更近一些,走到了男子的身前,但连江楼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平静而立,似乎是要看看自己曾经的弟子究竟想要做什么,师映川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盯着男子,藏袖内的双手无意识地缓缓握紧,同时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事到如今,他忽然又犹豫了,两侧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起来,他不禁‘哈’地一笑,仿佛嘲笑自己的没胆,却立刻发现声音居然也变得有点哑了,直到此刻,师映川才再清楚不过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么多年的相处当中,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了面前这个男的强大与不可侵犯,以致到了今天,自己甚至不敢对这个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该死……”师映川喃喃骂道,之前还温恬似水的面孔上多了几分苍白,又搀杂了一丝红晕,他垂下眼皮,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打定了主意,手指缓慢却出奇稳定地抬起来,慢慢地轻轻地抚上了连江楼黑亮的长发,对此,连江楼意外地微微挑眉,但除了这样以外,再没有半点儿其他的反应,挺拔的身体仿佛铜浇铁铸一般,一动也不动,师映川的两眼死死盯男身上,对方那发丝凉滑的触感令他舒服地几乎低吟出声,一种说不出是快乐还是悲伤的情感直透进心脏,血液霎间就沸腾了,心底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发出阵阵嘶吼,暴戾无比,胸腔几乎不堪这样巨大的压迫,快要爆炸开来,只能凭借最后一点理智死死压制住,而这个过程当中,连江楼从头到尾都一直保持着沉默,或者说他观望,仿佛置身其外,此时此刻,一种诡异而奇特的气氛笼罩了整个空间,就这时,师映川突然一合手指,紧紧握住了连江楼的一缕头发,他脸上的神情很是微妙,低垂着眼睑,长如蝶翼的黑睫掩住了红眸当中的神采,低声道:“知道的是罢,很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知道的心思,对……”

说到这里,师映川忽然哈哈大笑,声音几乎有些怪异起来,他加重了语气,看了连江楼一眼,连江楼的一双眼睛平静如冰封的湖面,这是一个能让任何男女都不免受挫的男子,但同时也是最能让激起征服欲的男子,如此矛盾,师映川长长的睫毛剧烈扇动几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唇角微微翘起,然后沙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轻声道:“师尊,喜欢……”

一语出口,满室寂然,这是一声模糊且恍惚的叹息,黑暗中孕育了太久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发出濒临崩溃的碎裂声,师映川说完这句话之后,仿佛打破了一直以来束缚本心的樊笼,再无顾忌,他紧握着连江楼的那绺黑发,猛地拔高了音调,狠狠道:“喜欢,师尊!喜欢,连江楼!”他并没有声嘶力竭地吼叫出来,更没有咆哮,而这种时候,通过口头直接所说出来的言语也往往比什么都更有冲击力,任何面对这样的情况,无论是惊慌还是愕然,甚至震惊愤怒等等,其实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然而连江楼却是面无表情地依旧如故,然而后反手一挥,就将师映川攥住他黑发的手无声地弹开,师映川下意识地松了手,呼吸不由得一窒,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两眼直勾勾地逼视着连江楼的眼睛,两个,四只眼,就此直面相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最直接的反应,而师映川也从中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这是表示拒绝么?还是……觉得很恶心?”这样的对峙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师映川打破,他的声音有些低低切切,支离破碎的样子,脸色微白,忽然倒退两步,他说出这句话似乎很费力气,恍惚中喃喃道:“从来都只把当成孩子是吗?所以听到这样向坦白心意,让觉得不喜欢,觉得很放肆,是吗?还是说,并不喜欢,甚至对于的心思觉得不屑?”连江楼没有回答,他将昏睡椅子上的季平琰抱起来,放到不远处的春榻上,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来,透进室中的细碎光柱洒落他身上,一片微光映着那英俊的脸庞,产生了令眩目的灼刺之感,连江楼面色如常,反问道:“……那希望要如何应对。”

“……”师映川哑然,他能怎么说呢,他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如斯的男,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想要把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紧紧抱怀中,贪婪地索取,但他却知道自己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甚至没有力量可以这么做,这时连江楼坐了下来,他看了师映川一眼,淡淡道:“的想法本质上并不受自身控制,所以无论产生怎样的念头,都不会认为很恶心,更不会愤怒。”连江楼的声音回荡幽静的空间里,一字一顿,有如金属撞击,师映川咬了咬牙,把气息极力控制得均匀了些,才颤声道:“那么,会接受么?”他唇间吐出这句之后,眼中闪现着火花,那是小心翼翼地保护才能令其不被熄灭的希冀之光,但很明显,他注定要失望,连江楼道:“父亲与相识多年,至今也不曾答允过他,至于,自然也是一样。”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然而为什么却还是失落难受得要命?师映川颓然失笑:“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就刚刚,就突然想明白了……师尊,其实还很小的时候就想过了,像这样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才能够得到的青睐呢?父亲那样的男已经够好了,母亲那样的女也够好了,天下第一美啊,可是依然还是都拒绝了他们,而呢,看起来是一个应该被羡慕的,但实际上却是知道自己哪怕竭尽全力也很难赢得的青睐,别为披肝沥胆,而却一直不动如山,就好象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被打动的石头,不管怎么看,也没什么机会,爱的是的道,这一生都追求着这些,是超脱,是圆满,是不众生之中,与这些相比,其他的东西并不重要,也根本不足以将打动,是吗?”

师映川的声音渐渐低回,直至若无,再不成音,这些话好象是耗去了他许多力气,到最后,只剩下一片寂静,听到这里,连江楼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说的没有错。”他走到师映川面前,将目光定对方那年轻而出尘的面孔上,然后伸出手,缓缓抚摩了一下师映川的脸,观察着上面的每一丝表情,道:“……这就是的喜欢,的爱意?不错,这种有情之苦,这种相当复杂的感情,很强烈,也很动,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粒米之珠所放的光彩,怎比得上日月之辉?可以欣赏,却不会为其所动,于而言,或许是恣意践踏了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但对来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追求大道之最本质的反应而已。”

听着这些再直白不过的话语,师映川缓缓闭上了眼睛,面上浮现出了一丝真正的黯然神伤之意,他沉默片刻,再次睁眼,声音干涩地道:“明白了,但是也觉得很奇怪,来看,一个成年,终身不接受情爱,甚至不肯品尝一下它的滋味,这样的生会不会有些苍白?一个像这样的,准确来说,一个不去尝生滋味所的,是不是不算一个完整的?”

这最后的一句话仿佛是从肺中一点一点地挤迫出来,粗砺得似乎将声带都摩擦出了沙沙的低鸣,又紧咬的牙关里被寸寸撕裂,最终化为这样嘶哑的余韵,师映川突然抓住了连江楼放他脸颊上的那只手,低笑道:“以为,对总是不同的,虽然对其他是那种态度,但们之间的感情却是不同的,所以以为,于而言,是特别的,但是今天才终于明白了,所追求的东西面前,和其他,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连江楼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任凭师映川抓住,他英俊的面庞上无悲也无喜,注视着师映川眼里缓缓流下来的一行眼泪,道:“为什么要哭……是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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