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回 芙蓉欲醉(1 / 2)
自打老祖宗那晚当众夸奖七丫头经文读得好之后,甄宝人的日常生活里就多了一桩差事,时不时被召到春晖堂,念经文给老祖宗听。
甚至有好几回都是在夜里,甄宝人早已经睡下了,秋蔓亲自带着丫鬟、婆子们打着灯笼来接。
老祖宗近来思虑过度,经常会失眠,甄宝人朗诵的经文,就像一剂心灵鸡汤,能令她放松,甄宝人就一直念到她睡熟了再回去。
老祖宗俨然有了一日不能离这个七丫头的架势。
可是甄宝人自己住的莲汀园地处偏远,从春晖堂走回去近半个小时,这样往返几次以后,她就想搬到春晖堂空着的东厢房居住,彻底地进入老祖宗身边人的圈子。
目的就是便于她能最快掌握内宅的最新动态,尤其是老祖宗的思想动态。
毕竟,从现实情况看,这个老太太才是伯府决策的第一人。不过,甄宝人从伯爷甄世弘现阶段处理危机的水平及表现能看出,这伯府里若论杀伐果断,看待事情的大局观,这些男人真还比老祖宗逊色不少。
但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要挤进伯府的第一集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搬家这事情就比较敏感。
她当然不能自己提,也得找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好机会。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老祖宗自己主动提出来。那么,就得有一个人在她耳边吹风,譬如徐嬷嬷,譬如秋蔓。
甄宝人权衡现在的局势,觉得机会也许很快就会出现。毕竟这阵子,二老爷的事情进展似乎极不顺利。
到底母子连心,二儿子此刻就在押解回京的路上,虽然伯爷和郭家都信誓旦旦地保证已走了门路,钱流水似的花着,挨打、挨饿是不会了。
可一个罪犯,再想锦衣玉食、舒舒服服的,定然是不可能。因此老祖宗连日来饭量锐减,愁眉不展。
一直珠圆玉润的二夫人也瘦了一圈,看来最好的减肥办法莫过于担惊受怕。最可怜的是三姑娘,不仅父亲下了大狱,未来夫君也下了大狱。
而且未婚夫犯下的事情是铁案如山的,直接将人打死了,虽说是互殴,家里不怕花钱,性命也许能保住;但未来呢?恐怕这一生是没有了未来。
她该怎么办?是嫁过去,还是毁了婚约不嫁过去?
再说,嫁还是不嫁这些事儿,无非是两个家族互相谈判、妥协的结果,她这个当事人根本没有发言权,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
眼下这个当口,府里为了她父亲的事儿忙成一团,谁还会想到她的婚事,来照顾她的情绪?因此自从出事后,三姑娘甄慕人一直称病将自己关在院子里,除了二夫人可以见到她,她根本不见任何外人。
甄宝人念着三姑娘的好,也想去探望一下,但也知道,这种境况除非当事人自己能看得开,其他人真的是帮不上太大的忙。因此,去了一次吃了闭门羹之后,也就放弃了。
这一日晌午,老祖宗刚吃过午饭,怕积了食不能立刻睡午觉,甄宝人与她闲聊着消磨时间,特意绘声绘色说了个笑话。秋蔓听到最后,低着头找个由头出去了,想来是想笑又怕惹老祖宗不开心。
老祖宗微微一叹,嘴角一咧,说:“七丫头,我知道你的好意,是想逗我开心。唉,可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甄宝人最近因为日日念经的缘故,无意中跟她亲近了不少,说话也比从前放开了一些,因此大着胆子劝说:“祖母且先宽宽心,依孙女看,这个监察御史徐信义弹劾二叔的这些罪名,其实牵强的很。您想呀,这扬州学子闹事,根源在于朝廷的科举制度,与二叔能有多大关系,他不过是运气不好,正好在任上罢了;这一点想来皇上也很明白,所以头一回只是斥责了几句。这第二回听起来倒象是无妄之灾,罪也不在二叔……”
老祖宗心里微动,瞅着甄宝人眼神温和地说:“七丫头,你说的都没错,可是这世间的事情,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你是否真的有错,而是有心人使绊子。”
两人正聊着,伯爷急匆匆走进来,面色不佳,只挥挥手说:“你们都下去吧。”
秋蔓忙拉着甄宝人退到旁边的小房间里。
不一会儿,就听到老祖宗惊愕的声音高了八度。“什么!要一万两?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秋蔓和甄宝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然后又是伯爷的说话声,又急又快,声音不高;这屋里的两人即使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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