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回 末路穷途（1 / 2）

大长公主话音刚落，一个大太监应了一声，立刻朝大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帮下人们心明眼亮的，一进来就看出自家的主子气得不轻，多一句话都不带说的，赶紧将这倒霉的人快点儿请出去；否则，主子的脸色恐怕更不好看。

大夫人可没有想到，这个长公主的性情如此乖戾，一句话不对心意，竟然就直接赶人。当时也没了任何主意，只得匆匆行了个礼，十分狼狈地退出了偏殿。

早有下人去了西侧偏殿，此刻已将甄宝人和二姑娘请了出来。二姑娘正跟薛君宜说的火热，不想忽然就要走了，她诧异地走到大夫人身边，低声问：“娘，怎么这么快就……”

大夫人斜了她一眼，脸色发青，制止她再往下问；甄宝人心细如发，已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不对来。

当她们三人走出公主府的大门，甄宝人发现伯府所赠的礼物也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果然，不知道大夫人说了些什么事儿，将长公主殿下给得罪了。

京城交好的名门世家，逢年过节彼此都有礼物往来；伯府从前与锦文大长公主虽无交情，但她每次都重重地赏赐了甄宝人，此次大夫人还礼答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可是大长公主居然连礼物都退了回来，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分明是她已极度不满。

甄宝人暗暗奇怪，大夫人交际手段不弱，会因为什么事儿，不惜跟大长公主闹僵了呢？

她哪里知道锦文大长公主从来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任何人就是答应地慢了一点儿，在她眼里都是忤逆。

更何况，大夫人今儿居然敢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出甄宝人正在议亲——别说只是在议亲，便是订亲了，锦文大长公主都觉得只要自己开了口，伯府都应该麻溜儿去退掉……

回去的路上，大夫人心里也很沮丧，知道这回事情自己办砸了，待会儿禀告老祖宗，少不得挨一顿骂。不过，为了让甄宝人的好事儿不成，她也算豁出去了。

回到了伯府，她直接打发了两位姑娘回各自的院子，自己一个人去见老祖宗。

甄宝人回到自己的屋子，亲自给醉芙蓉浇了水，又写了半个时辰的字；一转眼，看见那守门的杨婆子满脸堆笑地来了。

“婆婆，什么事呀？”甄宝人不紧不慢地低头继续写字。

“七姑娘！”杨婆婆凑近了一点，低声说：“刚得了一个消息，说刚才老祖宗骂了大夫人一顿，罚了她去跪祠堂！”

这个结果甄宝人早预料到了，因此头都没抬，淡淡地说：“哦，就这事呀！”

杨婆子发现这位姑娘的胃口越来越刁了，一般的消息已经不能满足了，于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姑娘不知道，这事儿还有后续呢！老祖宗骂了大夫人后，叫大管家备车，亲自去镇国公府了！”

听到了老祖宗的行事儿，甄宝人不由地一怔，她抬头看看钟漏，都已经过申时四刻了（下午四点多了），这个时候，再到镇国公府都得酉时了（下午五点），什么事，值当老祖宗这么着急，都不能等到明日？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仍叫秋芝赏了杨婆子，让她继续探听着。

隔日，大管家把装好轴承、配好木匣的西王母祥云图送了回来，老祖宗又展开细看，份外满意。

她记起上次的承诺，于是主动提出，让甄宝人陪着六姑娘去伯府的家庙探望琳姨娘。

伯府的家庙位于京郊十几里路的一片枫树林边，不大不小。听说庵堂原本是一位相爷为犯错姬妾修建的，后来渐渐出了名，大户人家的姬妾或犯了错或年老色衰，便都打发到这里，美其名曰祈福，其实就是任其自生自灭了。

琳姨娘住在后院偏角一间小小的矮房子里，甄宝人跟在六姑娘的身后进去，铺面而来的，是一股中药味、溺骚味混杂的恶心气味，她低头一看，只见炕沿儿搁着的尿壶洒出大半在地上。

顿时她胸口浊气上冲，心中作呕，她伸手想要推开窗子通风，六姑娘手疾眼快地拉住她，歉意地说：“姨娘还不能吹风，这里实在腌臜，妹妹要么先去外面等着我吧。”

呆会儿她们母女要说悄悄话，自己反正是要避开的，甄宝人也不强撑，顺势点点头。

离开前她上前一步，对炕上躺着的琳姨娘曲膝一礼：“小七见过姨娘。”

琳姨娘脸容消瘦，脸色蜡黄，人彷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再无从前丝毫的妍态。

她勉强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多谢七姑娘来看我，这里真的腌臜，姑娘还是去外头坐着，别沾了这些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