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相见争如不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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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庆文因为匿名信的事件,打开了心中尘封了十数年的记忆,回忆起这一生最难忘的女人,她的兰心蕙质,她的妩媚婉约,似乎仍在眼前……,婚后两人短暂却甜蜜的婚姻生活,曾经的恩爱随雨打风吹去……这一宿思绪纷纷,长吁短叹,难以入眠。

第二天早朝他也心情难开,散了朝会径直来到经略堂处理政务(宰相办公的地方),刚刚打开一份折子,贴身长随递过来一封信函,他打开一看,信纸上只有一行字:未时两刻,天清寺,大雄宝殿。

信的末尾并没有署名,但他认得那字迹,正是甄世弘所书。

温庆文捏着信笺的双手不知不觉开始微微颤抖,他“腾”一下站起身来,脑海里一瞬间只有一个念头,“见还是不见,见还是不见,万一她不是我的女儿……”

可是,无论理智在他脑海中如何慷慨陈词,警告他不要去,可他的心早已不受自己的控制,似乎飞向了天清寺的方向。

温庆文脑海中一片纷乱,人却不再犹豫,立刻将朝服脱下,换了一身青衫小帽,并且穿了一件戴大帽子的披风,只带三两个随从,乘着一顶青布小轿,匆匆往天清寺赶去。

昨日深夜曾经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今日虽没有继续,却也并没放晴,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苔的味道,潮湿、清甜还带着一丝阴冷。

也许是温庆文心中有事,便觉得今日到天清寺的道路格外漫长,以至于他一个劲儿地催促轿夫要跑的快些,他潜意识里担心自己迟到了,也许就错过了与甄宝人的第一次会面。

等他真的到了天清寺,才发现自己却是早到了,温庆文摈退左右,也不再去拜访老友白云师叔,自己一个人在天清寺的大殿里慢慢踱着步,消磨难捱的等待时光。

大殿里的释迦牟尼佛金身塑像寂然端坐,眼眸微垂,无喜无嗔。温庆文默默地跪在佛前祈祷,心里却仿佛长了草,怎样也难以平静。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只有零星几个善男信女在磕头祈福,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香烛味道。

抬头看看庙里的钟漏,时辰将近,他便蹩进了大殿的阴影里,将披风的帽子戴上,有心遮挡一下自己的面目,温庆文倒不是担心甄宝人会认出他来,毕竟那丫头根本未曾与他照过面,如何可能认识?不过是担心大殿里其他的香客有认识的,一下子叫出他的名字,定会吓到甄宝人。

就这样又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温庆文远远便见知客僧领着一个戴帷帽的少女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和一个老嬷嬷——他立刻认出那老嬷嬷就是甄家老祖宗身边的徐嬷嬷,那么这戴帷帽的少女必是甄家七丫头无疑。

甄宝人带着两人缓步走到大殿东边的供灯架前站着,知客僧细心地说着佛前供灯的事宜,不一会儿,拿少女便取下幔帽,递给身后的丫鬟,亲手接过旁边小沙弥手里的蜡烛,转身走向释迦摩尼像,举起蜡烛将即将供奉的那盏灯的灯芯点燃。

此时此刻,甄宝人的脸容正对着甄庆文的方向,佛前供奉着的千盏长明灯照着她如玉般的双颊,一双眸子明亮灿烂,一如诗里所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不过是一眼,温庆文心里便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忽然明白母亲为何说这丫头与自己的嫡妹温秀咏十分神似,其实并不对,她长得分明是像自己!

乍一看,她的五官委实有七分似自己的妹妹温秀咏,但自己和妹妹本就长得十分相像,她眉宇间气度煌煌,从容舒缓,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眼风一扫,不怒自威,与妹妹的天真鲁莽完全不同,却是自己的翻版。

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功夫,他终于明白,一向执拗的母亲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同意认下她,这样一个少女,就是这一份光风霁月的气度就叫人心生好感。

一股酸涩直冲上温庆文的鼻梁,他的眼眶发酸,心里绞痛,四肢百骸都在发抖,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温庆文,你是一个混蛋!兰馨是被冤枉的,不需要任何证明,她就是你的女儿!这么多年,你坚决认定她与自己无关,十三年了,你任由她叫着别人为父,甚至不敢亲自看她一眼,来验证一下这个事实,你这个懦夫,有何面目站在这里……”

他心里责骂着自己,脑海里忽然冒出和她说上几句的念头,然后脚下不过略略移动,甄宝人却蓦然抬头看了过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她一双眼眸清泠泠的不带丁点渣滓,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他自惭形秽,不改造次,温庆文心里还想着走过来说上几句,两条腿却抖成筛糠,动一下也是力不能逮。

很快,甄宝人又垂下头,跪在佛前,双手合什,低声祈祷;她声音虽小,因为两人离得近,却一字不漏地传到温庆文的耳朵里:“谨以此功德,回向兰姑姑身体健康,业障消除,息除一切身心诸患,所求一切世间善愿皆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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